奥德彪走了,迪卡跟着。
他握住方向盘,双眼回望神姬山矿场刚落成的居住点。
这些天,迪卡不让他出门,这对傲娇的他而言,比杀了他还难过。
自成年以后,他就是塞班族的骄傲,是吉吉坝最优秀的猎手,是从神姬山走出去的世界冠军。
却在妮卡的婚姻中,他败给了尚恩第,一个籍籍无名的黄种人,一个连自由都失去的奴隶。
他曾经后悔找了一帮人妮卡的婚礼,但从不后悔对尚恩第射出的那一箭。
他随着族人从吉吉坝到神姬山矿场,这些都是还沉浸在丧子之痛的迪卡操持下完成,族人在安慰迪卡的时候,也会劝导他几句,让他跟尚恩第道个歉,平息肖赛族长的怒火,这事也就过去了。
然而每一次家里来人,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族人的指责他冲撞婚礼现场反倒让他好受些,那些劝导安慰的话语似乎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向一名奴隶道歉,我奥德彪做不到。
然而迪卡做到了,她找了尚恩第,又找了曼德拉,诚恳道歉后提出了离开神姬山的想法,曼德拉点头同意。
奥德彪的眼睛红了,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落魄交织在一起,让他眼眶泛红。
没有一个族人前来送行。
唯有后排座位上,迪卡默默地收拾着衣物和食品,带给他温暖和亮光,一丝丝地融化他的思想化为他的动力。
车子有些颠簸,因为这条路上行驶的基本上是矿场的运矿车。
拐出这个弯,前面就是三叉路口。
一条去往坎贝尔小镇,一条去索菲加纳州,就在一个月前,奥德彪坐飞机回来,先到首都,然后在索菲加纳州立体育馆参加了一场庆功会,开着大奔就回来了。
奥德彪百感交集,若是当时不要冲动地纠结一般人,若自已在肖赛面前的语气委婉些,若不是尚恩第的出现——奥德彪后悔了。
看到岔口的时候,奥德彪同时看到了那辆白色的路虎,正停在去往坎贝尔的路上。
尴尬!
奥德彪本不想停车,怎奈对方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似的,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放了一棵连着枝桠的树。
“我们来送送你。”尚恩第主动朝大奔走来。
他的后面跟着王大锤,“大锤,帮忙把东西搬到大奔上去。”
迪卡先下车,当她看到路虎后面塞得满满当当的物品时,眼睛顿时湿润了。
先帮迪卡把大奔的后背箱整理了一遍,尽可能地腾出更多空间,王大锤开始忙碌地搬运起来,迪卡发现,两箱开口即食的芒果干、四桶木薯面粉、一袋玉米、还有一套简易的炉灶。
当尚恩第把最后一个箱子递到迪卡的手里。他说:“迪卡,这是一些常用的药品,退烧的,消炎的,十点水,还有曼德拉亲手调配的膏药。”
迪卡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尽量憋着不让自已哭出声来。
尚恩第解释道:“知道你今天走,又怕错过了时间,在矿场不方便,所以我们只好在这里拦着。”
奥德彪轻松地清除了路障,以牙还牙,把碗口大的皂角树拖拽到尚恩第的路虎车前面,连正眼都没瞧尚恩第一眼,却撂下一句话——“妮卡,你不配!”
王大锤未免丧气,“你说你俩的恩怨算是化解了吗?你说你这以德报怨的,没有预期效果呀!”
“他不是疯狗,只要不刺激他,就不会主动咬人。”尚恩第望着绝尘而去的大奔,若有所思。
久违的坎贝尔小镇,久违的富景橡胶厂,我王大锤又回来了。
尚恩第的路虎选择停在坎贝尔中学的大门口对面,混乱的坎贝尔小镇,学校和学校附近算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驻守的是索菲加纳州的国防军,人数不多,但正规,不像其他军阀,到处收着保护费,而且出工不出力,就像上次富景厂员工劫持事件,根本没看到坎贝尔的武装力量出面保护他们。
一路上,两人看得触目惊心,尤其是猫耳街,昔日的喧嚣繁华已不见踪影,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破碎,墙壁上他们一路上看得触目惊心,尤其是猫耳街,昔日的喧嚣繁华已不见踪影。
街道两旁的店铺门窗破碎不堪,有的窗框扭曲变形,玻璃渣子散落一地。
一条街巷走出头,看得最多的是弹痕,子弹,火箭筒留下的痕迹。
墙壁上,多处还能清晰地辨识出弹孔的痕迹。那些弹孔周围的泥块形态各异,有的呈尖锐的片状,像是被猛力撕扯下来的;有的则是细碎的颗粒,仿佛是被强大的冲击力震碎的。
路面上是大大小小的泥块和空气中扬起的灰尘。有的泥块边缘锋利如刃,有的细碎分散,形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废墟,仿佛是战争恶魔随意丢弃的战利品,无声地展示着曾经的激烈与恐怖。
两人尝试着走进一家服装店铺,里面好像有人,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模特。里面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货物七零八落,货架倾倒在地。
这间曾经华丽的服装店,以前是富景华工最喜欢光顾的地方。
而如今人去楼空,模特东倒西歪,漂亮的衣服凌乱地堆在角落,满是污渍和破损。
而那一条原本应该陈列在最显眼位置的华丽礼裙,此刻却孤零零地挂在残损的衣架上,裙摆上的褶皱诉说着曾经的优雅,如今却在这破败的环境中显得如此凄凉。
一路下来,王大锤几乎动摇了,“人都没有,根本没什么好看的,老老实实回到神姬山,你做你的地主老财,我——”王大锤往自已的胸膛一拍,“看家护院。”
“说好的侦查任务呢?”尚恩第一把抓住王大锤,“难道你不想去富景厂看看么?”
在富景厂区竟然看到一位女士的背影,光滑细腻的后背,黑色蝴蝶结垂下两条黑色的飘带,手臂上的黑色蝴蝶纹身,是神秘的标志,还是审美的艺术?
“这么平整而结实的大身板子,不刮两道痧走个罐,简直就是浪费。“王大锤觉得自已的比喻很有水准,扭头看去,却发现尚恩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