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两位小黑兄弟早已撤走,除了远处婚庆现场偶尔响起醉酒后的胡喊吆喝声,以及山坡上不知名的野鸟啼叫声,族长女儿妮卡的婚庆宴即将进入尾声。
“妮卡,好好睡一觉。”就在刚才妮卡闭上眼睛的时候,尚恩第抓住机会,他抬手猛地朝妮卡的后脑勺一拍。
然后迅速将妮卡接住,再小心翼翼地将她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的动作很轻柔,显然在之前已经演练了多遍。
妮卡的呼吸平稳,均匀而绵长。
应该不会有事,尚恩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刚才对着妮卡的后脑勺下手的时候,真担心万一用力过度,把妮卡给弄出什么毛病来。
其实,曼德拉来说媒的时候,尚恩第就开始筹划他的逃跑方案。
出乎意料的顺利,甚至自已那把心心念念的勃朗宁,妮卡也交给了自已。
下一步,潜行到路虎车上,然后悄悄离开。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一切都笼罩在深深的黑暗中,只有远处婚庆现场的点点灯火闪烁着,可是距离太远,照不到尚恩第潜行的方向。
偶尔吹过的风,撩动着路边的树枝,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
尚恩第每走一步都极为小心,而且尽量往路中间走,有了上次逃跑经验,他知道这样的潜行方式是安全的。
终于,靠近了这辆白色路虎。幸亏是白色的,至少走近了还能看出轮廓。
就在他刚要伸手拉开车门的刹那——
一道刺眼的亮光从空中一晃而过,“快点!快!快!”突然一阵急促低沉的声音响起。
尚恩第心头一惊。
慌乱中迅速将车门关上,然后一个翻滚,钻到车底下。
车底的空间狭窄压抑,刚才肩膀被什么东西刮了,好疼。但尚恩第只能咬牙忍着,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前面的催促声没了,杂乱的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了。
“快点!就在前面,兄弟们加把劲!“
这声音好熟悉!
是奥德彪!
大事不妙,这两天他预感要出事,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嘣,有人路过路虎时,踢了一脚。
把趴在车底的尚恩第吓了一跳,此刻的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顾不上去擦,眼睛紧紧地盯着外面,从糟乱的脚步声中点数着对方的人数。
四十多,五十的样子,他试图探出半个脑袋看个究竟,打灯开路的人已经走远,只能模糊地辨识出一排人头的影子。
要糟!奥德彪是来报复的,或者干脆来抢妮卡。那天他暴怒出走,原来是找帮手。
世界长跑冠军,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跑得最快的人。
奥德彪犯了一个重大失误,他按照自已的脚程来预估了时间。
可是他找来的这帮黑人兄弟,上气不接下气,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奥德彪一路催促,这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吉吉坝。恐怕当他们出现在婚庆现场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不,连汤都没的喝了。
族长肖赛和曼德拉坐在会场中央的大桌子上,一边悠然地饮着酒,一边不紧不慢地闲聊着。
肖赛说这是妮卡母亲第聂娜亲手给酿制的果酒,曼德拉说华夏赤水河畔酒坊酿的才是真正的好酒,什么时候让尚恩第回去弄点来孝顺您这位岳父大人,言语之间弥漫着一股阴谋得逞的味道。
还没有散去的塞班族人,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微醺的醉意,全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支长箭如闪电般射来,“咄”的一声直直地钉在饭桌上,箭身剧烈抖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桌子的人瞬间大惊失色,肖赛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曼德拉则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本能地蹲下身子,迅速抓起凳板,像盾牌一样护在身前。
肖赛却站直了,双眼圆睁,满是惊恐和讶异,他看到了奥德彪。
奥德彪终于赶到了。
他带了49名弟兄,紧紧地跟在身后。
“你要造反吗!”肖赛不怒自威,“你想干什么!”
“我只要妮卡!”奥德彪今晚的底气不知从何而来,放眼整个塞班族,两万多人口,至今还没人敢在肖赛族长的面前大声喘气过,“你答应了最好,如若不然,我就带走妮卡。”
“妮卡是你的?”肖赛嗤笑一声,“妮卡的婚事是拉姆大神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放屁,肖赛,你仗着你的权势拆散我和妮卡,今天就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也绝不退缩。”
“你打算怎么带走?”肖赛愤怒了,这个愣头青,看样子是打算一条胡同走到底了。而且他讲得话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过分。
奥德彪双眼通红,吼道:“少在这里假仁假义,若不是你想保住族长的位置,若不是你从中作梗,妮卡怎会被迫嫁给尚恩第那个孬种。”
临近的族中老者去劝阻奥德彪,“怎么跟族长说话呢?奥德彪,赶紧的,跟族长认个错,迪卡还在家里等你呢!”
“你!”老者太啰嗦,被奥德彪一脚踹翻倒地。
“肖赛,你到底答不答应!“奥德彪上前三大步,长弓在手,箭已拔出。
肖赛气急反笑,“就凭你带来的这几十号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肖赛话音刚落。
“咚咚咚”三声急骤的鼓点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大群手持长矛弓箭的塞班族人冲了进来,把奥德彪的几十人团团围住。
“奥德彪,放下武器,接受族人的惩罚,”肖赛的声音冰冷无情,带着不容辩驳的威压。
形势急转直下,奥德彪却没有慌张,而是大声喊了句,“带上来!”
妮卡被两名小黑反别着双手推到了祭司台,推到奥德彪跟前。
妮卡是被野蛮的撞门声惊醒的,她呼唤尚恩第,尚恩第却不见了。
站在床前的是两名素未蒙面的陌生男子。
其中一名男子用短刀指着她,“穿上衣服,跟我们走。”
气势汹汹闯进祭司台冲进婚庆会场,是奥德彪带领的一帮黑人兄弟,这一边和肖赛族长对峙,那边悄悄安排了两人,劫持了妮卡。
兵分两路,就像把鸡蛋放在两只篮子里,稳妥得很。
他的目标是妮卡,新娘妮卡。
妮卡在奥德彪的手里,肖赛自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形势逆转,奥德彪走到妮卡面前,暴戾的目光瞬间融化,在愤懑和焦躁之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情。
“妮卡,你告诉大家,你是被迫的,是被肖赛逼迫着娶了尚恩第!”
“是肖赛,让我们妮卡,神圣的拉姆的使者,塞班族人的骄傲,嫁给一个窝囊的黄种人,目的就是肖赛——为了确保他那族长的位子,蒙骗,欺压我们的族人!”
“你们不信的话,相信妮卡的新房,你们都看见了,是何其奢华,那都是他,贪婪、卑鄙的肖赛族长,不他不配做我们的族长——”
奥德彪简直疯了,他妄图推翻肖赛族长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