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彪,憋屈的奥德彪。
几乎暴走的奥德彪。
在肖赛族长宣布妮卡和尚恩第婚礼的一刹那,他就像突然开悟的大能,什么都想通了。
肖赛、妮卡、曼德拉,迪卡,还有尚恩第,统统都在演戏。
黑色的大奔顿时化作一头受伤发狂的雄狮,嘶吼着咆哮着,冲出吉吉坝,冲向漆黑的夜幕之中。
青梅竹马反目成仇,这是什么样的剧情呀。
成婚之前,尚恩第是见不着妮卡的,所以只能去找曼德拉。
“这玩笑开得太大。”尚恩第眼睁睁地看着自已掉进曼德拉挖出的巨坑中,满心无奈,但还是希望找到补救的办法,“你那柠檬水的把戏骗得别人,可骗不了我。”
“那如果我说,奥德彪想娶的人是迪卡,当然他也答应了一年后再娶妮卡。换做你是肖赛族长,应该怎么做?”
妈妈的,这奥德彪也太混蛋了。尚恩第有说出了自已的担忧,“肖赛族长就没考虑到奥德彪的感受以及后面可能会走极端吗?”
“有!迪卡不是还在吉吉坝吗?他会回来的。”
“你和妮卡的婚事,是肖赛族长的意思。”曼德拉拍着尚恩第的肩膀,“你安心待着,就等着洞房吧!”
“洞房!”尚恩第哭笑不得,这也太草率了吧。
“你一个上门女婿,考虑这么多干嘛!”曼德拉还有心思开玩笑,却一下子又把尚恩第的敏感的神经给狠狠的扎了一针。
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转移矛盾的最好方式就是躲你躲得远远的。
然而因为那晚妮卡的挺身维护,尚恩第决定找妮卡谈谈,那种态度端正的坦诚的交流。
“你!你怎么来了?”尚恩第的突然出现,把妮卡吓了一跳。”
这情景类似于华夏男子爬窗户找女子谈情说爱,但尚恩第却是来找妮卡说事的。
婚前见面,是塞班族的禁忌。
触怒了拉姆,就得不到婚姻的幸福,甚至引来神罚,妮卡不敢开门,犹豫了片刻,最后把窗户打开了一半。
两个人,一个杵在窗前,一个站在屋内。
妮卡刚开始还有些害羞,娇嗔道:”婚礼后两人就在一起了,你就不能等到那一天么!”
“等不了。”尚恩第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敢直视妮卡的目光,“我发现自已还没有做好准备。”
好烂的借口,尚恩第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害怕未来的生活会变得一团糟。”
顿了顿,尚恩第进一步说,“妮卡,你看这婚礼能不能取消,或者说延迟几天。”
“你知道吗?婚礼就在明天,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我的族人都在等待,而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妮卡愤怒了,近乎嘶吼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了呀,跟曼德拉。”然而尚恩第突然明白了,这曼德拉!
根本没把自已的态度告诉肖赛,告诉妮卡。
从半开的窗户往里看,首先看到的是地上铺满了色彩斑斓的手工编织地毯,房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木头大床,床上铺着厚实的兽皮,四周垂挂着由彩色珠子串成的帷幔,轻轻摇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实我不想结婚,尤其不想做——上门女婿”尚恩第把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
这重要吗?妮卡咬着嘴唇,“你爱我吗?”
“爱,但是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
“还能有更好的安排,除了吉吉坝,你还能去哪儿?”
神姬山,这是尚恩第唯一能去的地方,那里还有富景厂的工友们,只有跟他们汇合,才能获得返回华夏的机会。
妮卡悄然抬眸,长长的睫毛轻颤,眼中涌动着隐忍的情绪,似乎含着一丝未说出口的委屈。
你宁可去矿井,也不愿跟我结婚!
妮卡受到了羞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轻易就能获得的爱情,自已就这么难呢。
隔着窗台,尚恩第伸手,想要拉住妮卡。
“别碰我”,妮卡像一只被激怒的野猫,歇斯底里的喊道,“尚恩第,你走不了!只要我还活着。”
可妮卡的手还是落入尚恩第的手中。
混蛋!妮卡伸出手,想给尚恩第一个耳光,可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
“你说什么?”
“我的枪呢?”
“不在我这里。”妮卡说谎,“因为你的枪打伤了肯特鲁,被肖赛族长收走了。”
“尚恩第,自从矿井发生的那一幕开始,我和你的命运就纠缠在一起了,这是拉姆的指示。”妮卡说自已登上神姬山的那一晚上,自已的梦里都是你,是你尚恩第。
当眸中的寒意退去,尚恩第的眼神中只剩下炙热和坦诚,就像是终年被阴霾笼罩的深山,烟雾消散,变得清澈透亮了起来。
尚恩第的手指轻轻颤抖,想要伸过去触碰她,却在空中停下,随后,手指无力地缩回去,满脸的懊悔。
尚恩第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
这一刻,对妮卡来说,就像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最终,她听到尚恩第离去的脚步声,那声音每一下都像踩在她的心上。
妮卡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捂着脸,泪水肆意流淌,看着满满一屋子的嫁妆,它们都在讥讽、嘲笑。
为了他,我放弃了所有的骄傲,她忘不了寡言的肖赛,指着她的鼻子的数落,妈妈第聂娜揉着越来越大的肚子,埋怨她的任性。
此时的妮卡,是如此的孤独和无助,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尚恩第老实了,很少出门,偶尔去曼德拉家串个门,了解一下婚礼的准备情况,这一天妮卡的妹妹尼娅回来了,给尚恩第送来成亲那天的衣服。
尼娅在坎贝尔的中学读书,尚恩第向她了解工业园区的情况,表示,学校为了安全,根本不让学生走出校门,而且校门口都有军队驻守。
这次是肖赛族长专门写了书函,学校才批准。
那路上都看见了什么?
尼娅摇摇头。
从尼娅那儿得不到任何信息,尚恩第只得作罢。
但他心头的不安感觉却越来越浓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