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面前的曼德拉,尚恩第总觉得哪里见过,可是想破脑袋也记不起来。
然而他发现曼德拉看向自已的目光怪怪的,似乎并不友善,甚至好像看待一个将死之人的感觉,有怜悯,有嘲弄,反正就没正眼看过自已。不应该呀,尚恩第可以断定自已没有得罪过人家。
他不会有斜眼病吗?
“你的眼睛有病?“尚恩第小心翼翼的问他。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曼德拉吹胡子瞪眼睛,一副急了的模样,甚是滑稽。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在妮卡的百般恳求下,曼德拉答应让尚恩第留下来。
妮卡千恩万谢后,又对尚恩第叮嘱了一番,这才放心回家。
曼德拉没有留意尚恩第的反应,见他傻不拉几地杵在门口,“傻子,按照我说的去做。“
“喔“尚恩第心不在焉,随口答应了。
“帮我取三样东西,分别是妮卡她婶婶家的缸底取一勺麦子,记得一定要取最下面的,祭司台后面井底的一桶水,再是把我昨天挂在第纳河皂角树下的纱袋内,取回一道符。
尚恩第知道这三个地方,在塞班族呆了快一个月了,有事没事就到处串门,看看非洲土著的风土人情,也让大门不出的塞班人像看珍稀动物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已,然后在他们稀奇的目光中,该打下手的就免费劳动,该吃吃喝喝就大大方方地混进人群中。
按尚恩第的觉悟来说,咱走得可是群众路线。
总之一句话,脸皮厚了。
时间还早,先去妮卡婶婶家,怕影响人家干正事。这部落里晚上的娱乐节目实在太少了,导致这里的出生率一直居高不下,比如说妮卡的妈妈又怀孕了,妮卡都快二十岁了。
“迪卡婶婶,迪卡婶婶——”大老远的尚恩第就喊上了。
这是尚恩第第二次见到肖赛族长。他居中坐在迪卡的大桌子上,迪卡坐在泥床上(比咱东三省的大炕简陋多了)
幸好慢了一拍,尚恩第看肖赛族长的脸色不善,脑袋里恶补了一些内容,联想到妮卡怀孕的妈妈,迪卡又不在家,以及刚才看到迪卡婶婶脸色的细微变化。
“肖赛族长!”尚恩第礼貌地打着招呼。
“曼德拉巫医让我来取一勺麦子。”
郁闷死了,你个老登。尚恩第快步离开迪卡家,寻思着要不要把所讲所猜想的八卦给妮卡。
还是算了,在塞班这个重男轻女特别严重的地方,妮卡太正直,真有可能被肖赛打死。
忙完迪卡家,尚恩第匆匆赶往下一处,趁天色还早,先去河边把黄符给拿回来,路上黑灯瞎火的,万一埋伏着一条毒蛇或者流窜的猛兽,祭司台那边晚一点都有人,说不定爱跳舞的妮卡正带着她的姐妹们跳舞呢,毕竟这地方的娱乐节目太单调了。
塞纳河里有鳄鱼,迪卡家的羊仔前两天刚被叼走了一只。
迪卡伤心不已,在河边絮絮叨叨的骂了半个上午。其中有一句引起了尚恩第的注意,“你这可恶的四脚鱼,等我勇敢的奥德彪兄弟回来,抽你的筋扒你的皮,你等着,我的羊咩咩哪。”
奥德彪是谁,不会是那个专门运香蕉的奥德彪吧。在华夏,知名度可是堪比三只羊的存在。
找到皂角树,还是比较容易的,顺着村口的泥巴路直接往左手边的岔口拐进一处草丛,皂角树就在草丛尽头。
尚恩第取了一根长棍子,一路敲打过去,不知道塞班族人知不知道,打草惊蛇的典故,晚上回家的时候可以跟妮卡讲讲。
取了黄符,又去了祭司台,遗憾的是妮卡今晚没有出来跳舞。
三件事顺利完成,尚恩第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曼德拉家。
推门进去,曼德拉老神在在的坐在床上,尚恩第把勺子、黄符、还有井水一字排开,放在矮桌上。
曼德拉嘴里碎碎念着,先拿起黄符在油灯上点着,烧到一半又放到油灯上烧另一半,扔掉纸头,火苗烧得曼德拉龇牙咧嘴的,滑稽可笑。
勺子里的小麦,他随手抓了抓便扔了回去,至于那勺水,在他手里晃了晃,就随手倒在床边的泥地里,就像一团尿影。
“去,敲响大鼓。记得一重二快三匀速。”曼德拉说道:“记得敲三轮。”
敲鼓简单,以前鼓乐队去过几次。
曼德拉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他穿上了祭司道具。
“走。”曼德拉拍了拍尚恩第,尚恩第放下棒槌紧跟着他的后面。
黑色的长袍,仿佛能吸纳周围的光线,本身就是晚上,若不是腰间束着一条宽大的彩色腰带,以及长袍的领口和袖口处绣着其他色彩的图案,尚恩第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
曼德拉赶到祭司台的时候,祭司台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火把。
尚恩第跟着曼德拉登上祭司台,影影绰绰的人群中,他一眼就肖赛族长,以及他身侧的妮卡,迪卡婶婶。全村的男女老少几乎都来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晚上妮卡没有在这里跳舞了,原来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在等,等曼德拉家的大鼓。
曼德拉大手一挥,台下的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跳起了牵手舞,妮卡的歌声婉转起伏,低音处犹似夜莺轻啼,婉转悠扬,高音部分清澈明亮,具有强大的穿透力,仿佛穿透了虚无的夜空,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氛围感拉满了,曼德拉才开始他的祈雨仪式。
庞大的篝火和无数个火把映红了整个祭司台,曼德拉祭司袍上的图案亮了,神灵、自然、和塞族祖先符号,线条流畅而富有动感,加上采用的是金色和彩色丝线交织而成,在火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而曼德拉裹在一团黑影里的脸庞,给人一种深邃而肃穆的感觉,随着他长袖舞动,一股神秘的气息四下弥漫。
雨!下雨了。
豆大的雨点打在篝火上,发出嗤嗤的爆燃声,有人手上的火把灭了,衣服湿了,可大伙都没有离开,人们在大雨中再次牵着手,跳起舞来。
第二天这一大早,塞班族另一个村子派人来找曼德拉,请他去祈雨,昨晚的大雨落在吉吉坝,而他们的村子里可是一滴都没轮到。
曼德拉却没有答应,说了一大堆理由。
总之一句话,不去。
老太太没辙,而老太太又说自已被鬼怪给缠上了,请求神明诺姆帮她驱除。
这个曼德拉倒是爽快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