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与鬼脸仅仅对视了一眼，就感觉眼睛像直视了太阳。
眼睛一阵模糊，泪水从眼眶里不停地冒出来。
恍惚中，鬼脸似乎张开了大口，向他吞来。
张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退了两步，可是鬼脸的速度更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到了近前。
血盆大口张开，腥味弥漫鼻尖。
眼看着他就要命丧大口，他眉心的铁钉残影又出现了，发红的铁钉烫得张清差点晕死过去。
等到疼痛消散，他再看的时候，手里的鬼脸已经变成了银白色的灰烬。
原来吃人的是这张纸，而他眉心的铁钉残影似乎克制这个东西。
他又找到了老头剩下的寿衣，掏了掏口袋。
果然在他的口袋里，也发现了类似的纸张，不过在铁钉得到作用下，失去了光彩。
铁钉的虚影也黯淡了很多，不知道还能用几次。
张清掏了掏自已的口袋，见口袋里空空，又将目光瞄向了座位上。
果然在座位的缝隙里，塞着一卷白纸。
如果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谁塞进去的垃圾。
张清盯着纸条，小心翼翼地抽出来。
这玩意不过小拇指长短，平常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一屁股坐上去就中招了。
里面同样是一个花脸人像，不过与刻薄女人身上的并不一样。
他的是一张面露憎恶的花脸，眼眶里的两颗朱砂眼冒着悠悠凶光。
张清拿着人像，不再与之直视，而是询问旁边的覆脸女人。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其他人也注视着张清的一举一动，见他询问女人，全都侧过了耳朵。
没想到女人看到花脸人像，一脸恐惧，身体蜷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
“快拿开，快拿开，这是鬼神的牌位！”
“鬼神的牌位？”
张清吃了一惊，不知道覆脸女人说的鬼神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些鬼神。
通常意义上的鬼神，就是鬼怪和神明，常存于民间，有的还建立寺庙，受香火供奉。
可那些鬼神不吃人啊。
“告诉我，怎样才能摆脱它。”
“请神容易送神难，请神容易送神难……”
覆脸女子不断摇头，精神恍恍惚惚的，不像个正常人。
“晦气！”
张清忍不住骂了声，被人算计到这里就算了，偏偏整个车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一知道些什么的，还精神不正常，真的要命。
手里的蜡烛还在拼命地烧，眼看着只剩下半截了。
时间不等人，张清紧紧拽住鬼神牌位，打开覆脸女人旁边的窗户，一咬牙，扔了出去。
“你在亵渎鬼神！”
覆脸女人惊恐地叫了起来。
其他乘客也被张清的生猛给镇住了。
很多人对待鬼神的态度，一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算不信的人，也不会去做得罪鬼神的事。
这个愣头青，可真生猛啊。
同时他们也有一点点期望，期望这个方法有效。
这样他们也能依葫芦画瓢，避免被吃掉的命运。
列车正在快速行驶，丢出窗外的鬼神牌位一下子就被风吹没影了。
张清没有犹豫，果断拉下窗户。
啪的一声，车厢内瞬间安静下来，张清甚至能听到自已急促的呼吸声。
砰！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车窗又重新打开了。
覆脸女人惊恐地远离车窗，半个身子爬到了张清的座位上，与张清贴在一起。
即便“美人”在怀，张清也没有心思欣赏，手里的蜡烛火苗也抖动起来。
他刚刚扔出去的鬼神牌位不知什么时候又飞了回来，贴在窗户上，怨毒地盯着张清。
“反正已经结仇！”
张清咬了咬牙，压住内心的慌乱，一不做二不休，扑上去又想把车窗拉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像是有人在下面托着一样。
双方角力，张清放下了蜡烛，面色憋得通红，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那股无形的力量也极大，双方僵持了半天。
最后张清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大吼一声，双手朝下用力一按。
窗户发出砰的一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凄厉的惨叫。
张清这次学乖了，关上窗户的同时，直接将窗户上了锁。
贴在窗外的鬼神牌位，画上去的神情变得凶恶起来，窗户玻璃砰砰乱响，像是一个人在拼命地砸窗户。
一时间，整个车厢的窗户都响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车厢里的人害怕极了，纷纷锁上窗户，生怕鬼神拍碎玻璃，冲进来。
有几个人想过来劝张清别把大家的安危置于险地，但都被张清给瞪了回去。
这时候他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谁想要他的命，他就跟谁拼命。
好在窗户的敲打声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鬼神牌位被一阵风吹走，又安静了下来。
张清回头看了眼蜡烛，熊熊燃烧的蜡烛并没有小下去。
“难道猜错了，扔掉鬼神牌位，并不能阻止蜡烛的燃烧？”
疑问和迷茫，随着五味杂陈，抑制不住地从心底泛起。
“是你没有扔掉它，它还在车厢里！”
旁边的覆脸女人也盯着张清的蜡烛，好像是自言自语般咀嚼着嘴里的话。
张清这才明白，鬼神牌位又从别的地方进来了，这次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呼！
车厢再一次莫名其妙地进入到了黑暗中。
张清身前的蜡烛，只能照亮自已的脸庞，旁边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桌子上，那张被他丢掉的鬼神牌位又好端端地躺在那里。
还是面目狰狞，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张清。
蜡烛燃烧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似是迫不及待地要享用张清的血肉了。
张清也是个凶狠的主，闪电般地出手，抓向牌位，想要将牌位撕碎。
可惜这一次他失算了，未能触碰到牌位。
黑暗中的鬼神已经不再受蜡烛的制约，一只黑色的手从无形中伸出。
尖利的指甲在蜡烛上划动，让捏好的边缘裂开一条口子，蜡油从边缘往下流，一时间火苗烧得更旺了。
张清感受到对面冰冷的气息，原本被他拦在心门外的绝望气息，也一股脑地倒灌回来，淹没了全部的身心。
一时间，他体会到了好久都没有感受过的绝望。
“张清，你死定了！”
“张清，你最终还是别人的棋子。”
那些在梦里回荡的话也随着绝望，重新回荡在他耳边。
张清伸出手，想要求饶。
“别……吃我……”
到了这一刻，对面的鬼神反而有了耐心，他想先品尝一下张清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味道。
就像是享用美食前，先闻一下香味。
张清这个食物，尤其美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