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部擅长用火,大风的天,对于吴回而言,是最好的进攻机会。姜可言赶紧去找康回,康回却怡然自得,还拉着他喝起茶来。
康回问姜可言:“你说,老天爷给他们这烤肉加的佐料怎么样?哈哈哈……”
入夜,大风依旧,刮得一片月明,如水的月光泼洒在灰头土脸的城池上。
月光下,玄嚣与吴回不见踪迹,而祝融部的营地虽在,却灯火黯淡,只能见到人影绰绰。
忽听城池北面战鼓响起,在山谷中回声阵阵,紧接着便是火光冲天。北面是风来的地方。只见火光越来越亮,竟有巨大的火苗冲天燃起,喊杀声,哭爹喊娘之声,叫骂声,断喝声,自远方次第传来,不绝于耳。
姜可言正要赶去城北,只见火光之上,骤然出现数条巨大的水龙,呼啸着向火苗扑去,只一瞬间,就将火苗吞食,接踵而至的巨大欢呼声,将战鼓声与喊杀声淹没。
一连三晚皆是如此。
康回轻而易举化解了吴回的火攻。
大风终于停了。没有了风的助攻,吴回的火攻便无法奏效,他不再进攻。
每日的篝火烧烤,又重新开始。
姜可言有了新的担忧。这毕竟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对方如此围城,粮食肯定是个问题。
康回告诉姜可言:“粮食尚可维持两月有余,但在粮绝之前,打跑对方,是有把握的。”
姜可言将信将疑,但他看到康回表情淡定如常,也就没再追问因由。
一个月很快过去,城外围城依旧,城内生活如常,并无显著变化,姜可言心中称奇。他觉得自已能够猜到玄嚣的想法,无非是通过围城逼迫康回投降,或是逼迫城内内乱而已。
可康回为何如此淡定?不是说可以打跑对方吗?时至今日没见有任何动作,如何打跑对方?
时间是检验一切的最好手段。
最先急的是城外的一方。
祝融部频繁在河上搭桥,但很快被游弋在水流中的小舟破坏。小舟两头尖尖翘起,速度飞快,灵活异常,既可闪电进攻,又可轻松防御。
吴回安排挖地道,但地道却被灌满河水。
城外开始组织攻城,从小规模尝试,到大规模攻城,均被化解。但康回只有防御,没有进攻。
姜可言终于忍不住问康泠:“岳父跟我说过,很快就能打跑他们,可如果只有防御,是在等对方久攻不下,自行退去吗?我见双方伤亡并不大,没道理呀。再这么下去,等城中粮食告急,恐怕会自乱阵脚。”
康泠噗嗤一笑道:“夫君你可真是直肠子。父王是在等待时机。”
“等待什么时机?”
“大雨。”
姜可言恍然大悟,暴雨才是康回的大杀器。他也因此明白,为什么最先着急的是对方。
雨季将至。
康回调兵遣将,准备绝地反击。
可就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候,他的儿子句龙、他的得力干将相柳却双双失踪。
康回心中大凛,此二人一向忠于职守,之前守城之时身先士卒,居功至伟。句龙甚至一直守在城北,直接面对应龙的威胁,吃住均在城楼之上。怎么会突然失踪了?
传令兵来报,收到来自敌方阵营的一封书信,使用丝绢写就,绑在箭矢上射到了城楼上。
康回打开书信一看,眼前一黑,差点跌坐在当场。
姜可言拿过书信,是一种很古老的文字,他发现自已竟认识这些字。上面这样写着:
康王容禀:
我等此次前来,并非与共工部为难,因此特将公子句龙请至我营中,商谈会盟之事。所涉不妥,还请见谅。
玄嚣
康回大骂:“黄口小儿,竟如此无耻。这是拿我儿句龙当了人质了。”
姜可言感觉事情不对,便对康回说:“岳父大人,暂且息怒,此事有玄机。”
康回思维缜密,并非是因此失去了冷静,实在是愤怒已极,也担心句龙安危。他对此也有疑问,但还是想听听姜戈怎么说,便应道:“说说看。”
姜可言说:“我城防如此严密,公子如何被擒?目前相柳又在何处?信中所言不与共工部为难,那是只与您为难喽?”
“不可胡说,相柳小时被我收养,又与我儿相伴长大,我视他为至亲骨肉,他又怎会背叛我?”
康回目光闪烁,他不情愿相信姜戈所说,可他又不得不觉得这不无道理,除了相柳,城中恐怕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力带走句龙。
他赶紧询问看守城门的士兵,士兵回答说,在前一天的夜里,公子句龙和相柳相伴出城,他们认为二人此时出城一定是有要事,加之又是部族贵胄,所以并未有任何怀疑。
康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已愁容满面,手足无措。
只一瞬间,康回在姜可言眼中,突然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之人,平日里飘逸的髭须,如今竟纠结在一起,头发也已花白,以往的精气神不知消失到何处。
姜可言心下不忍,他决定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