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回低声说道:“看样子是黄帝的长子玄嚣。据说此子智计频出,黄帝有意让他继承大位。呵呵,难怪吴回如此猖狂,原来背后有靠山。”
只见那黄衫男子一拱手,远远地喊道:“康王在上,玄嚣有礼了。” 距离不近,声音不高,但大家却听得清清楚楚。
康回在城楼上拱手回了个礼,向河对岸喊道:“公子说笑了。如果不是您带着这么多兵,我一定会请您喝杯酒。”
“你说他们?” 玄嚣伸出手臂向身后一摆,哈哈大笑道,“康王误会了。我和吴王只是碰巧遇到。我听吴王说,蚩尤那厮的余孽到了你的府上,当今神帝本已赦免九黎,不想此人竟杀害了祝融部的彭王。我们对康王的印象,是识大体、明事理的一代枭雄,怎会做如此糊涂的事情?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是否真的如此。毕竟,这天下是需要公道的。”
姜可言听的是一脑子浆糊,他心里嘀咕着:什么神帝?什么彭王?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这是要栽赃啊。那怎么行?
未等康回有所反应,姜可言大声说道:“玄嚣公子,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余孽姜戈。你我两家的仇怨暂且不提,你说我杀了彭王,可有证据?如果确实是我所为,我甘愿受罚,如果与我无关,还请不要听信谣言。”
姜可言刚刚说完,祝融部众人的口号声再次响起:抓住姜戈……为彭王报仇……抓住姜戈……为彭王报仇……
玄嚣一摊手,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姜可言和康回明白,这是找茬来了,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康回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随从说道:“赶快安排人到其他城门打探一下。”
消息很快传来,北门也有一彪人马,打的旗帜是黄龙旗。黄龙旗是应龙的旗帜,应龙是黄帝的肱股之臣,武力值爆表,是蚩尤之死的直接参与者。
康回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他清楚,姜戈只是一个借口,或者说,对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姜戈,而是他康回,是他共工部。黄帝已践神帝大位,期待四海一统,怎会让共工逍遥自在?
目前看来,吴回定是取代了不听话的彭蠡,带领祝融部做了玄嚣的马前卒。
姜可言对此并不在意。
他甚至有点兴奋,从现代社会的边角料,摇身一变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这是他做梦也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家人们,你们知道什么是焦点吗?
就是流量哎,就是大量的粉丝为你刷礼物,关注你的一举一动,关注你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婚丧嫁娶……
姜可言有点眩晕感,他感觉飞上了云端,他想做点什么。
可是,他不相信康回。
他对康回说:“既然他们要的是我,那就把我交出去吧。您可以归附于黄帝,这样可以保全共工部。把我作为筹码,换来您成为玄嚣的亲信,这个买卖划算。”
康回看着姜戈闪烁的目光,知道这是在试探他。但他很清楚,姜戈的想法行不通,如果对方有意让其归附,早就可以派使者前来进行商议,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他不再想让姜戈犯难,他想让姜戈成为他的帮手。
“玄嚣这次的目标是我,你不过是他们逼我就范的借口。哼,黄口小儿,即便有应龙的帮助,一时三刻也奈何不了我。”康回说罢转身离去。
“兄长,且留步。”姜戈正要跟上,一旁的姜戎拦住了他。
姜可言一怔,这才记起身旁这个一脸稚气,却沉稳异常的大男孩。
“兄长,你,你,真的失忆了?”
姜可言本不想隐瞒,但你对一个古人说你是穿越时空而来,占了人家大哥的身体,大家还能好好相处吗?
“哦,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哎呀,头疼……”
姜可言说着双手抱住了脑袋,眼睛藏在手臂的后面,从缝隙中偷偷地看姜戎的脸色,他看到,姜戎已经紧张得满脸通红。
嗯,这个弟弟看来不是假的。姜可言心里面言语。
他现在有很多问题要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算了,还是让姜戎先说吧。
他慢慢放下了手臂,装作小心地晃了晃脑袋,“好多了。”
姜戎终于憋不住自已内心的悲痛与激动,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姜戈,哭诉道:“兄长,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姜可言任由姜戎情绪的发泄,过了好一会,姜戎才止住哭泣。
“兄长,我们来参加你婚礼的路上,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什么消息会比眼下的事情还要震惊?”
“与此有关。说是黄帝的大公子玄嚣到了祝融部,不想遇刺,祝融部的族长彭蠡是神帝任命的火正,为保护玄嚣身亡,而刺客就是兄长你。吴回接替彭蠡成为新的族长,玄嚣当即任命吴回暂代火正之职,整肃军队,以为彭蠡复仇为名,攻打共工部。”
“这肯定是栽赃啊。我自从被相柳从战场上捡回来,至今为止从未离开过这里,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知道彭蠡是谁。是他们说的彭王,是吗?”
“祝融部与九黎交好,彭蠡和父亲性情相投,说你去刺杀彭蠡,怎么可能?相反,吴回在祝融部很有势力,且对彭蠡一向不服,杀害彭蠡的不会是别人。”
“玄嚣真是好计谋。”
“前几日,我和几位长老四处转了转,共工部擅长水工,城池据水而建,康回结合山水之势所构筑的城防体系,在大荒恐怕是无人能及的。康回虽阴险,但也是桀骜不驯之人,玄嚣想要轻松拿下,恐怕并不容易。”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可看上去康回并不急。
不仅康回不急,吴回也不急,甚至入夜之后,玄嚣和吴回他们在河的对面支起了篝火,烤肉的香味可以飘到很远的地方。
一连几日,双方就像和睦相处的街坊,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见面时打个招呼,互不干扰。
终于起风了。
春季的旱风夹杂着来自北方的烟尘,甚至还有不久前那场大战的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
姜可言大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