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能进，我为什么就不能进？” 青鸾蛮不讲理。
“里面黑咕隆咚的，你一个小姑娘，很危险！”
“你在里面，我怕什么？”
“……”
听这意思，这小姑娘是尾随自已进的扶桑，姜可言不知说什么好。
“姜乞哥哥，要不，我嫁给你吧！”
到底是蛮荒时代，自由的汤谷，小姑娘也太直接了吧！姜可言被吓了一跳，撒开了青鸾的胳膊，慌不择路的跑了。
跑开了却又有些后悔，姜乞比青鸾也大不了几岁，加上蚩尤和句芒的渊源，两人倒是良配。他也打心眼里觉着，姜乞需要成婚，否则，任飞博士所说的遗传密码，该怎么传给未来的姜可言？
青鸾。
他念叨了一下。
好像在句芒那里见过她，不过并没有留意过。那时自已不过是个落魄之人，身体半残，心中所想所念已经占满了思绪，不可能会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留下位置。
青鸾性格爽朗，古灵精怪，倒是与康泠有些相像。
“哎。可怜的泠儿。”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是时候去寻康泠的尸骨了。
次日一早，他便向句芒辞行。青鸾哭着喊着要跟他一起去。不去也行，姜乞必须答应她，办完事情回来娶她。
当着句芒的面，姜可言答应了。
但到了村寨，眼前的一切却让他大吃一惊。
曾经安逸祥和的村寨，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破败不堪，宗祠那具神像，已经倒在地上碎成几块。看不见人，连具尸体也没有。他记得那间暗室的位置，摸了过去，暗室空空如也，借着手中火把的光亮，只有地上早已干枯的血迹。
发生了什么？
泠儿的尸骨在哪里啊？
他摸到康泠的住处，那也是姜乞曾经的家，家徒四壁。泠儿曾经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哪里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啊？
他搜集了一些衣物，在祠堂的旁边，建了一个衣冠冢，把一块石头深深埋在了衣冠冢旁，犹豫片刻，刻下“慈母康氏之墓”。
他抬头看到那碎在地上的石像，忙从悲痛中抽离。
面具在哪？
他记起之前的感觉，面具应该就在祠堂里。他跑过去，发现祠堂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墙壁的暗格、地下的暗室，看上去被翻了不止一遍。如果面具在这个地方，恐怕早已经被拿走了。
眼前这个状态，面具大概率没有被找到。
会在哪呢？
他想起每次面具出现的地方，无一例外都出现在他的身边。
难道是当时乞丐坐卧的地方？
对，那棵大树。
没看到大树有树洞，大树下的地面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并非对方不会掘地三尺，而是他们不会傻到到大树下掘地三尺。一个乞丐能有多大道行，能把面具深埋在地下？
破碗和水罐？不可能，尺寸都不对。
是“量子行为”？姜可言又想起这四个字。
他还记得任飞说过，量子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虽然他理解不了，但他已经体验过超越时间，而超越空间，是不是也意味着，面具可以存在于空间的任何地方，即使是钻到地下，也并非不可能。
可地面为何看不出任何痕迹？
不管了，反正自已这个榆木脑袋也想不明白，干就是了。
他从废墟里翻出了一个农具，看样子应该是锄头的祖宗。他比照着当时乞丐坐卧的地方，大概一米见方的范围，挖了起来。没想到，这玩意还挺好使。
果不其然，面具出现了。
他有些洋洋自得。自已的东西就是自已的东西，谁都没办法拿走。但转瞬又伤心起来，康泠的尸骨下落不明，自已却不知道何处寻找。一个衣冠冢，徒留伤心而已。
现在自已不过孤家寡人，想要在任何时代做些事，单打独斗都不可取。
对，回到汤谷，找些志同道合的人。
入夜，寒冷异常。
不是刚刚过了中秋吗？怎么会这么冷？
姜可言走上了山路，不多久，竟下起雪来，这本是绿油油的山间大地，很快被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被。
什么世道？老天爷也跟着添乱！
忍耐一下，到了汤谷就好了，那里的热泉，让谷内分不清一年四季，分不清春夏秋冬。
转过了那片穷奇带他走过的树林，寒冷之意丝毫没有减轻，反而从前方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发生了什么？
转过树林，他竟然发现头顶的天空灰蒙蒙白茫茫的一片混沌，点点火光在那本是扶桑树枝叶的地方闪着獠牙，却再也不见扶桑树遮掩下的温馨恣意，到处是烟熏火燎的惨状。
前方海湾，映衬在灰白天空之下的，是浸满鲜血的海水，在滚滚热泉的蒸腾下冒着泡，将血腥之气传向四面八方。
海湾中的船只横七竖八，折了桅杆，倒了旗帜，到处是尸体，船上，岸上，岸边的石阶上，前几日还在演奏仙乐的广场上。
扶桑树下堆满断枝败叶，扶桑树上点点火光。
他心急火燎，跑向句芒的宅院。
宅院内尸体遍布，句芒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不见穷奇，只有青鸾守在句芒身边，悲痛欲绝，泪水长流。
青鸾见到姜乞，冲到他的怀中大哭。
他跪坐到句芒的身旁，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毁了扶桑。”
“谁毁了扶桑？”
“他们说，这个世界就不应该有长生不老，这个世界就不应该有上天的路。”
“是谁呀？”
“他们说，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神，神的使者只能是神帝。”
“他们，是谁？”姜可言气愤已极，又伤痛已极。
“照顾好青鸾……”
句芒不再发出声音，青鸾声嘶力竭。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他们跟着我才找到了进入扶桑的路……”
姜可言的眼前闪过那几个壮汉的身影，难道……
他不再敢想，但那与青鸾又有什么关系？
他把青鸾紧紧抱在了怀中，用他的手抚摸她的头发。她是自已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根本无法安慰，他知道青鸾的苦。
可是，把这个仙境变成地狱，会是什么样的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