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罗刹恋歌。
“轩唐纳雨!”布德斯穆心跳加快,他不自觉地大叫。
巨大的镰刀破空袭来,叶赫冬奇俊美的脸上充盈着似妖的狰狞,轩唐纳雨气机也随即爆发,他双手一挥,一柄金吴钩挡住了巨镰。
“走!”轩唐纳雨怒吼。
“罗康中!你还在等什么!”布德斯穆仍没有逃离,而是朝一旁浪客喊道。
“哦?”一旁无所谓神情的浪客吐道了口中的草根,饶有兴趣看向与轩唐纳雨打斗的叶赫冬奇。“这个,得加钱。”
“我给你两倍!两倍!”布德斯穆气的咬牙切齿。
“爽快!哈!哈!哈!”罗康中笑了,他旋即握住的他的刀,一柄长的不正常的斩马刀。
天地在骤然间完成了收缩,罗康中的气机牢牢锁定了叶赫冬奇。
拔刀·一闪:你可以将你每一次拔刀的力量转移到下一次拔刀中一次性释放
唯一特性:被你气机锁定的人,无法躲过你的拔刀斩。
“死!”璀璨的刀光在刹那轰鸣,无尽的咆哮瞬间淹没了叶赫冬奇和轩唐纳雨。
“拔刀,十万次。”硝烟并未散去之际,罗康中站立冷笑。
烟尘中,一个狼狈的身影冲出,是轩唐纳雨,他失了左臂,血流不止。
“混蛋,你是故意的吧。”他朝罗康中恶狠狠道。
“你也知道,我这刀,收不了手。”罗康中朝布德斯穆打打个响指。
“两倍哦?”
“该死的中原狗,我迟早把你…”
“闭嘴!”
布德斯穆的突然大吼吓了两人一跳,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布德斯穆。
布德斯穆死死盯着叶赫冬奇葬身之处,脸色黑铁般阴沉。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心,仍旧如此恐惧啊啊啊!!!
“嘶…啦——”
一种奇特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像是利刃剖开胸脯,他们始料未及的转头。
宛如破茧成蝶般,一个神色迷离的守卫半跪在地上,一柄背大的黑镰从他肚中伸出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布德斯穆声音颤抖。
<当有人精神崩溃时(因你),你可以取而代之>——罗利恋歌·其三
全身赤裸的叶赫冬奇从守卫破裂的胸骨中破体而出,血污流淌在他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肢上,他骨瘦磷殉的像具骷髅。
“呵,真想不到,以为最弱的三皇子手中,竟然有两位绝顶。”头发在李冬奇身上不正常的疯长,很快长发及腰。
他从那具残缺的尸体中走出,每一步都压迫着旁人的神经。
"这种势,好变态啊。”罗康中勉强笑笑。
“真是的,我说,三皇子,你刚才,”李冬奇笑着看向布德斯穆。“害怕了,对吧?”
在罗刹面前,恐惧,意味着死立。
布德斯穆心脏骤停…
“不!”
“啊!啊!啊!!!”不甘的喊叫被上涌的鲜血吞没,布德斯穆的五脏炸裂,七窍流血。
“贼子,尔敢!”轩唐纳雨的气机全面爆发,盛怒之下径直将王府房屋数塌。
磅礴的黑血从布德斯穆口中喷涌而出,他的眼球突起,忽然跪倒在地,再也没了声息。
轩唐纳雨拼命的扑了上去将他抱在怀里,太晚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所有的…
轩唐纳雨怒目圆睁,大脑瞬间充血。
“干,雇主死了,接下来我可不玩了。”罗康中见势不妙想遛。
“唐狗!”轩唐纳雨缓缓站起,血泪从眼眶中流出。“我发誓,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随时,”李冬奇握住镰刀。“奉陪。”
“轰隆隆…”大片乌云汇聚,雷声轰鸣。
轩唐纳雨缓缓抬头。
“听说了吗?就是他,王庭常年不下雨的真相。”
“就是他害的今年庄稼颗粒无收。”
“为什么王要让这种人留在王庭?”
“就应该把他赶出去,不,干脆…”
…
“王,这是我的罪。”
…
“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必要自责。”
“你永远是北胡的勇士,英勇的战士。”
“帮我一个忙好吗?纳雨,这是我的儿子,大概是我所有儿子中最不争气的那一个,让我保护好他,好吗?”
…
“王…我将誓死追随您,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志。”
…
“雨罪!”轩唐纳雨怒吼。
雨罪:<你将储存你方圆千里的每一次降雨,并将它们叠加在下一次你所选择降雨的地区>
将有瀑布从天倾,水淹神州十万里!
咆哮的龙卷压迫着宛如固体的宏大水立方,挟灭世之势轰然冲向大地。
李冬奇的脸上终于多了意料之外的慌张,他唯一头痛的就是这类天灾型的势,他有方法活下来,但妖妖和叶赫那拉可还在王庭之中。
“原来是你啊…”他终于想起来了,当年李将军和北胡王的那一战。“当年救下北胡王的绝顶…”
也是那一场灭世的暴雨,最终拯救了李无极攻势下的北胡。
“死!你们,都要死!”轩唐纳雨歇斯底里的怒吼,单手举钩便向李冬奇攻去。
“在王庭用这种势,你疯了吧!”罗康中朝轩唐纳雨怒吼。“老子可不想用这种方法了结一生啊。”
李冬奇高举镰刀,挡住已经明显疯掉的轩唐纳雨。
这种势一旦发动,整个王庭,不,恐怕半个北胡都将不复存在。
这到底是北胡积压了多少年的降雨啊?
妈的,这些年一直压着北胡打,这一次轻敌了,这种人物怎么会只是一位皇子的刀奴。
李冬奇恶狠狠的想道。
“哇~咚~”悠久的钟声,仿佛从旷日的远古走来。
死亡的警告久违的爬遍了李冬奇全身。
“大祭司?”罗康中抬头看向天空,在他不由自主睁圆的瞳仁中,一轮耀日在熠熠生辉。
没错,那是,一轮太阳。
灼灼耀日:当你剩余生命是你已活年份的偶数时,视为你掌握太阳;当你剩余生命是你已活年份的奇数倍时,你将被灼烧至死。
唯一特性:你可以自动献祭生命,视为剩余生命年份减一。
灭世的太阳在灭世的洪水中燃烧!
水在沸腾,水在蒸发,墨黑的乌云徒劳的拧干最后一滴雨水,化作一丝水汽无影无踪。
“不,怎么会?”轩唐纳雨难以置信的仰望天空数十年的观雨在这一刻如烟飘散。“不,大祭司,为什么?!”
镇国钟的威压与太阳的烈火将他们所有人定在原地,李冬奇艰难抬头,一位脸戴蚩尤面具,周身彩铃作响,玉足白洁不盈一握的倩影缓步走来。
“我告诉过你,轩唐,不要在王庭动用你的势。”她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他杀了三皇子,他杀了阿布斯!!”轩唐纳雨的血泪无法流出,大祭司周身还尚存的高温几乎蒸干了每一处水分。
“那时候你在哪?!完颜突骨朵,这不合规矩!”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轩唐。”大祭司缓缓道。
轩唐纳雨难以置信。
“但你应该知道一点,轩唐,规矩,是我定的。”大祭司不容质疑的看向轩唐纳雨。随着不死杖轻地面,轩唐纳雨的身躯在刹那扭折变形。
“为,什、么——”他不甘的伸手,整个人在一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
“王…”
大祭司转头看向一旁偷摸跑路的罗康中,后者寒毛倒立。
“我认输,我投降。”罗康中举起双手。“只要饶我一命什么都好说。”
“那就,交出你在北胡获得的一切财富,三日内,离开北胡。”大祭司不急不缓的开口。
“嗯,这个…”罗康中犹豫,他这几年在北胡可是赚得富可敌国,这不等于要他命吗?
“嗯?”
“成交!”罗康中头也不回的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现在,”大祭司最终看向李冬奇。“只剩你了,大唐的罗刹,或者叫你,锦衣卫总指挥使——李冬奇大人。”
“呵。”李冬奇调整好状态。“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一开始只是怀疑,在你动用势的时候才确定。”大祭司回答。
李冬奇眯着眼打量着对方,就目前来看,他似乎打不过对方呢…实在不行,就只能放弃这具身体了。
“这么说,你应该来了很长时间了?”李冬奇疑惑。“那为什么不救下那个什么三皇子,大祭司也有私心吗?”
“只是没来得及罢了,在他心生恐惧的那一刻,就什么也来不及了。”大祭司摇头。
“那你还在等什么?”李冬奇继续。“你看样子对我的势很了解,那你就该知道现在是我最虚弱的时刻,为什么不动手?”
“你这样子,你见到李无极了?”大祭司答非所问。
李冬奇的瞳孔收缩。“你是谁?”
“虎贲军疯狂的样子,我见过太多次了。”大祭司的脸隔着面具的样子愈发神秘。“我以为李无极死后,失去希望的你们会变得死气沉沉,但你能恢复到这个嗜血的状态,也就意味着你的希望回来了,李无极没有死,你除非确定了这点,不然不会成为这样一个疯子的”
李冬奇无声的看向大祭司,他的眼中多了一丝忌惮。
“不用担心,神相。”大祭司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果李无极还活着,那北胡就绝不会与大唐为敌。”
“毕竟这场战争,他一个人就够了…”
“神相?”李冬奇终于来了兴趣。“看来,你真得知道一些事情。”
“是希望,神相。”大祭司摘下了面具,凶恶的蚩尤凶相之下,那张清秀干净的面容与一切都格格不入。
李冬奇不由睁大了眼睛,她很美,只是双目紧闭,原本眼珠的地方眼皮下凹。
“是,你…”李冬奇眼中思绪变千。
是的,她是"希望",但不是他的。
每一个虎贲军都只能有一个"希望",那就是李天极,在确立这个〝希望"之后,李无极会是他们所谓人生无尽黑暗中唯一的光,他们会奋不顾身的追逐这道光,无论他是否通向地狱。
但,在这个"希望"未成为李无极之前,他们还有其他的希望,其他一定会被粉碎的“希望”。或是书信,或是信物,或是,人…
十年前,当同为百夫长之一的魔相在一次任务中带回一个北胡女孩时,神相(李冬奇)快疯了。
“你疯了吗?”神相用手抓住魔相的衣领。“你要收留她?你在放什么狗屁?!”
“小声点,神相。”魔相轻轻为女孩盖好被子,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长发凌乱,但一点不影响她宁人的睡颜。“别吵醒他。”
“虎贲军手下从不留活口!”神相气急败坏。“你,你…”
“我知道,神相。”魔相呆呆的看着女孩。“可是,太像了,她太像我女儿了。”
神相沉默了。
“算我求你了,神相。”魔相苦笑。“我只想再看她成长一次,等到她十八岁,我会亲手来了结她的。他顿了顿,“就像,我女儿一样。”
他女儿,他的上一个"希望",他突破绝顶时亲手杀了她。
“你下不去手的!”神相恶狠狠地看着他,你这样只会搞疯你自已。“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再选择这种希望的难度有多大。”
“我会的,你知道我的势是什么!”魔相颤抖着。“求你了,信我一次。”
忘情人:你每杀死一个至爱之人,你将完成一次蜕变,所有可视化数值增加为原来的4倍。
唯一特性:当蜕变次数达到三次,你将不死不灭。
神相无声的看着魔相,军旅多年,他知道他的性格。
"那人相呢?”神相摇头。“他不会答应的,正如将军一样。”
“告诉他。”魔相直言不讳。“只要告诉他,这个女孩是我下一个"希望",他就一定不会拒绝。”
“你…”神相无法相信,你真是,疯了…”
他也疯了,因为他替他隐瞒了一切。
时间就像女孩的头发一样疯长,魔相把女孩当儿对待,照顾的无微不至。神相一直避免与女孩的接触,因为他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神相叔叔,我怎么觉得你很怕我啊?”女孩天真的捧着脸,看着神相。
“不,”神相下意识反驳,最后缓缓开口。“没有…”
“真得吗?”女孩咬了咬手指。“那你盯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女孩忽然拉起神相的手,认真把脸方放了过去,当早已布满老茧的手中传来一丝温暖,当握惯冷风冰凉刀柄处猛得传来一处稚嫩的融觉。
大手包住小手的怪异欲,神相觉得内心最柔软处被猛得击中了。
他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温柔道:“没有的话。”
“嬉嬉,那就好,我可喜欢神相叔叔了。”女孩像小野马一样撒欢似得跑远了。
神相久久回不过神。
他记住了,她的眼睛是好看的天蓝色。“是天空的颜色呢…”他喃喃低语。
她将十八岁了。
“你觉得,会怎么样?”神相故作轻松的问人相。他没说什么事,因为他知道人相听得懂。
“如果他真下得去手,”人相说道。“那他会成为我们中最接近将军的人。”
“听你的口气…”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连我这种人…”
“如果,他下不去手和呢?”
…沉默…
他们心知肚明。
“那就替他,结束一切吧。”人相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悲伤,这也许会成为你以后最向往的事。”
死,死在战友手上。
“确实,很向往呢。”神相无声道。
他只记得,那是个雷雨交加的晚上,魔相久久的站立在暴雨中…天空没有一点蓝色。
“现在替他杀了那个女孩,还能救一救他。”人相缓缓开口。
他们从五万人中坚持到现在,他们见过太多人精神的崩溃,才不希望魔相也成为那样。
神相握了握手,他的手中没有镰刀。
“我知道了,”人相了然,“交给我吧。”
他缓缓起身,又缓缓走进雨中,他与魔相擦肩而过,魔相并未阻上,神相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听见哭声,只有大雨中某种野兽的低吼,他没有看见泪水,这具身体早已留不出一滴眼泪,但他真真切切感到了撕心裂肺的悲伤,那是魔相站在大雨滂湃,任由雨水冲刷也洗不去的悲伤。
“…你居然,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