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欲？”
“简单来说，就是我想什么，什么就会成真，我想打得过和尚，我就打得过和尚，就是这么简单。”
“这怎么可能？”孟昱初无法相信。“这么变态，那你岂不是无敌了？”
“哈哈，你不会真信了吧？”上官亲凌一脸坏笑。
“啊！”
“要真这么厉害，那我想我出去，我岂不是就出去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上官亲凌淡然。
“到你了，讲讲你的故事。”
“…”
孟昱初懒得和他扯，但一想此生若真出不去了，这秘密又有什么守护的必要，加上这些年想这些身世秘密想得自已发疯，便索性全告诉了上官亲凌。
当然，不包括自已穿越一事。
坦白来说，他也不知道自已算不算穿越，地球的记忆是在菲菲死了那一晚觉醒的，说成穿越，倒不如这具身体里两具灵魂融合了。
因为他既有地球在石马复读时的记忆，又忘不了这是身体骨子里对朔雪菲的爱。
这算什么？
上官亲凌听完他的身世，反而沉默了。
“怎么了？”孟昱初莫名有些紧张。
“不，没什么。”上官亲凌摇摇头，妖妖，祭刀，他好像在哪听说过。“只是和我想象中差距有点大而已。”
“你说，李无极死了？”
“对。”孟昱初点头。“大唐现境为此很不安定。”
“不可能，他不可能死。”上官亲凌很肯定。
“这为什么不可能？他再强…”
“你知道武人的极限是什么吗？”上官亲凌有些好笑看向孟昱初。
“是什么？”孟昱初呆呆的。
“武人的极限，是李无极。他死了？倒如说天下的武人都死了。”
“就算如此…”
“李无极不可能死。”上官亲凌又一次打断了孟昱初的话。“因为我知道他的势。”
“他的势，是什么？”孟昱初的心跳猛然跳动着，仿佛要踏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他的势，叫盛世大唐。”上官亲凌一字一顿。
“盛，世，大，唐。”孟昱初重复。
上官亲凌解释：“就拿鬼谷子的势落子无悔来说，它管控天下因果，因果不尽，他不死，李无极即为大唐，大唐不灭，他不死。”
“想要杀死李无极，一个最基本的条件。”上官家凌竖起一根指头。“大唐没了，或者，大唐抛弃了李无极。”
“你是说，”孟昱初艰难开口。“李无极没有死？”
“李无极，不可能死！”
“那他去哪了？”孟昱初不解，如果李无极还活着，大唐也不会如此动荡，更何况，李无极身死的消息，是当朝皇帝公布的。
“不知道，可能和我一样，被困住了。”上官亲凌无所谓，“不用管李无极，相反你的故事中，有个女孩我很感兴趣。”
“你是说，夭夭？”孟昱初心念一动。“不，一体双魂我也见过，我甚至不介意告诉你什么叫祭刀，”上官亲凌直视孟昱初。“我所感兴趣的女孩是，翠翠。”
“翠翠？”孟昱初艰难重复，他感觉心脏越跳越快。
“对，你说你全家被锦衣卫杀了，所有人的死法你都说了，唯独没有说这个女孩，翠翠，她是怎么死的。”上官亲凌的气机凌冽起来，孟昱初的内心不断放大，他一直思索，翠翠是怎么死的？终于，他放弃了，他茫然的抬头，用困惑的眼睛看向上官亲凌。“翠翠，是谁啊？！”
内心的枷锁轰然崩塌，一处火红的枫叶不知从何处飘落。
上官亲凌笑了，他伸手捏住那片枫叶。“果然，她抹除了自已，少年，你这是，被她玩了呀。”
“噗——”鲜血从心腔涌至口中。孟昱初一口淤血吐出，丧失的记忆终于浮现。
“翠翠…”他想起了那个笑起来像百铃鸟一样的女孩，脸色苍白。“翠翠，她没有死！”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
无论他如何回忆，他始终记不起翠翠是如何来到塑风镖局的，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他猛然看向上官亲凌。“告诉我！！！”
上官亲凌阴险的笑着。“这个世界上，游戏人间的有两个人，一个是鬼谷，一个是龙阳。”
他把枫叶交到孟昱初的手上，没有再说。
“龙阳君！是她，龙阳君…”孟昱初的心血终于被点燃，直至今日他才明白一切惨案背后的凶手。
“龙阳和鬼谷的棋局，从我记事时便存在了，不过只要不牵扯蜀山，我一般懒得管。”上官亲凌看向眼前痛苦的少年，同情般摇了摇头。“这么看来，你不过是她暗藏的一处棋子罢了，以苍生为子，向来是她擅长的。”
“你说，什么？”孟昱初突然提神。“你不过是她…”
“不！上一句。”孟昱初很急切的，上官亲凌皱了皱眉。
“只要不上蜀山，我一般…”他的眉头骤然舒展了，瞳孔瞪圆。“你是说…”
“你猜猜看…”孟昱初目光有神的看向上官亲凌，“这步棋是她下的，还是鬼谷下的。”
上官亲凌面如火山。“有一个法子可以验证。”他起身拎起孟昱初，几个呼吸间来到八戒身前。
八戒从入定状态退出，看了看上官亲凌的神色，开口：“上官施主，我是不会…”
“不是这件事。”上官亲凌很平静。“之前我一直懒得问，但我现在问一下。”
上官亲凌慢慢道：“即使我为出行大漠做了很多准备，但世人应该只知我要离开蜀山，所以，我在北胡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八戒的眉头微皱，“此事，我答应…”
“我只说一个人名，如果不是，你摇头，如果是，你什么也不要说。”上官亲凌气机暴涨，好在此刻孟昱初顶住了。“和尚，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这件事我一定要确认一下。所以你最好不要拒绝我。”
和尚默许了。
“是不是，龙阳君？”上官亲凌掷地有声。
和尚沉默了，他，没有摇头。
“呵，哈哈，呵哈哈。”上官亲凌不再压抑自已的怒火，他如剑的气机直把这方天地撕碎。
“上官亲凌，你发什么疯。”花百铃的声音传来，她站在八戒身旁。
“我在笑什么？我在笑我们三个绝顶，被一个女人要得团团转！”上官亲凌果真在笑。
“你在说什么？”花百铃不解。
“说下去。”八戒突然开口。“上官施主，请说下去。”
“我出行大漠是局，你和花百铃是她的棋，蜀山是她的另一处局，她知道要动蜀山，必须要把我除掉，让我猜猜，她和你说，你心魔的答案在北胡？”上官亲凌看向八戒。
八戒点点头。
“真TM该死，我早该想到了。那令牌的消息偏偏这个时候传出来！”小世界因为上官亲凌的怒火在颤抖。
“呵，那你呢？”上官亲凌看向花百铃。“和尚会一直跟着你，那她对和尚说出答案那天，你一定是不小心，很不巧，也听到要去北胡了。”
花百玲沉默了，不久，她才对上官亲凌说。“不，龙阳君告诉我，和尚会在你身上找到心魔的答案，这是她的天命所看到的。”
“百铃，你…”八戒开口。“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天命，”上官亲凌喃喃，“龙阳君，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算计我！”
天边飞虹惊现，他打算直接轰碎这方世界。
“上官施主！”天地间巨佛只手遮天，八戒自语道：“冷静。”
“我，冷你妈逼。”上官亲凌冷静说道。
八戒一愣。
剑势暴涨，巨佛被生生打碎。
“佛曰：戒心慈手软！”
佛光再盛，金光下一片不断旋转的"卐"字轰然向上官亲凌打去。
上官亲凌看向佛陀，淡淡道：“碎。”
金光刹那间消散，八戒脸色苍白。
孟昱初呆呆的看着这画风逐渐离谱的打斗，一个词忽然涌上他的心头。
“随心，所欲。”
这便是，随心所欲。一个疯狂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
花百铃犹豫了一下，便也准备出手。“喂！”孟昱初突然朝他们大吼。“我有办法！看我，我有办法。”
上官亲凌看向孟昱初，八戒也随之停手。
“你想说什么？”花百铃开口。
“你想出去找龙阳君算账？”孟昱初指向上官亲凌。
“不止龙阳君。”上官亲凌淡淡道。
“你只能开启一次掌中佛国？”孟昱初指向八戒。
“不错…”八戒开口。
“你想和和尚永远生活在这一方世界？”孟昱初指向花百玲。
“不错。”花百玲声音好听。
“一个人是不是只能拥了一个势？”他问向三人。
“一个人当然只能拥了一个势。”上官亲凌有些不耐烦似的。“你的主意到底是什么？”
“我的主意是，和尚，你教我。”
“什么？”
“和尚你教我掌中佛国，”孟昱初认真道：“我还没有势，和尚教会了我掌中佛国，和尚关闭这一处佛国，我再把和尚和花百铃装入我的佛国。”
八戒傻了，“施主，你莫不是在…”
他可从没听说过，两个人能觉醒同一种势。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种蠢到极点的主意就是你想出来的？只怕到时候，你连觉醒势的天资都没有。”上官亲凌嘲笑。
“不，这是一定的。”花百铃突然开口。“因为我的势，是静待花开。”
静待花开：当一个人成为你的弟子三年，你可以选择让他（她）觉醒势，当他（她）觉醒势时，你将失去你的势。
上官亲凌沉默了。
八戒忍不住开口。“势的能力，取决于一个人一生的境遇和重要转折，不是你想拥有…”
“好！”上官亲凌猛得开口，打断了八戒。“我给你三年时间，和尚，你来教他，小子，你干脆拜他们两个人为师，三年之后，无论如何，我都要出去。”
他看向八戒，“谁都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蠢货身上，所以我给你留一丝念想。和尚，你知道，你拦不住我！”他扬长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孟昱初纳头便拜。“师傅们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波不亏。
……
“钱常卿放弃了边塞，开始牢牢把握中原。”
丞相府，夜半时分，张世裕轻轻拨动种的茶花，小口饮茶。
他的对面，一少年一身素黑，形体削直如剑，气宇轩昂，静志犹美，正是吉文州。
“他这步棋，看似弃车保帅，实则不但打破了三公和我们的利益共同体，还一下把住了我们的命脉。”吉文州开口。
张世裕放下茶杯。“没办法，锦衣卫这股明面上的力量太强了，他苦心经营锦衣卫五载有余，我们的人不但行动受阻，想穿插进去，也难。”
吉文州思索片刻，微微颔首。“他的棋风不像龙阳，反而像鬼谷。”
“先生，坦白说，龙阳和鬼谷，我谁也不喜欢。”张世裕紧盯着吉文州。“我们是凡人，而他们飘渺的像个仙人。”
“我会帮你，但别忘了你的承诺。”
吉文州恭敬拜首。“丞相助我赢下此局，我可保大唐一百年国运不衰。”
张世裕点头。“明日我会起奏陛下，让朝中力量插手中原武林，或者，重启一支，能与锦衣卫抗衡的力量。”张世裕的思绪飘过远方。“我是将军从乱坟堆里刨出来的，如果能凭这具残体，延大唐百年国运，我也就有脸去见他了。”
这位近百的老人，头发已全花白了。
天将明，吉文州走出丞相府。
大早上的宫市中，难得冷清的不见一个人影，吉文州也照例边走路边省察自已。
吾日三省吾身，不是为了成为君子，只是为了活着。
他对张世裕说，他是鬼谷的执棋人，把这个老人拉到了自已一队，其实不然，真正找他执棋的，是龙阳。
他，钱常卿，一个意志当然只能有一个执棋人，所以我们两个中，只能活一个。
他不由想起那日宫中，月光下，那个用一种平淡神色看向自已的年轻公公。
钱常卿，那气场像一位亡国的君主，已经没有任何的失去能让他的心境波澜。
龙阳君，吉文州停下了脚步。
有时候，真觉得自已和那位钱常卿很像，他曾问过龙阳君，为什么放弃钱常卿而选择自已。
“因为从前他什么也不在乎，因为从前他的天命本该一飞冲天，直指九天。”
“那现在呢？”
“现在，他已经有了一定会输的理由，这个理由，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一定会输的理由吗？
吉文州重新向前走。
那我呢？我真的，什么都可以放下吗？龙阳君，如果你真的能看清所有的天命，那这盘棋谁输谁赢，不是一开始就明了了吗？到底是谁，在苦苦挣扎呢？
影一，你说的对，从前我身处黑暗，现在我能看见了。既然看见了，他们就没法像玩弄虫子一样摆动我的人生。既然看见了，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去一窥这世界的尽头！执棋者，到头来也不过是枚可笑的棋子。你我不过身处一个更大的棋盘，被更高的人拨动天命，我早已身陷棋中。
吉文州向前走着，初升的太阳向上攀升。他向前走去，他会一直向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