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谷,是一座 V 形的山谷,它的得名,源于此谷最窄之处,只容一道光透缝而过,此谷愈行愈窄,愈行愈暗,每逢日初,太阳的第一道金光便照射入谷中,谷中清晰见一处金光,如临仙境。
潘惊云没有隐藏自已身形,他奔向他所看见的第一个锦衣卫,抽刀一跃而上,只一击便斩断了对手的头颅。
一边人都惊住了。鲜血狂喷而下,潘惊云猖狂的大笑。
“你潘爷爷在此,锦衣卫这些朝廷的狗杂碎在哪呢?”
毫不拖泥带水的,他转身撒丫子狂奔。
“操!”
一旁的锦衣卫暗骂一声,慢了一拍而让潘惊云跑出数十步。
“三十六寨的狗杂碎!”他抽刀追去,呼朋引伴。
“来啊,你怎么连你潘爷爷的屁股腚也够不到啊!”潘惊云身法诡异,放声叫嚣,整个金光谷的锦衣卫都被惊动了。
潘惊云找准目标,一股脑往金光谷里钻。
“他这是疯了。”为首的十夫长冷哼一声,金光谷他们当然探查过,哪怕最后的壁可用真气轰开,可这需要时间,加上金光谷道路窄小难走,被如此消耗,真气又能剩几许,往金光谷钻无疑是自寻死路。
一行人径直向谷中追去。
等到追至尽头,潘惊云干脆不跑了,转过身来看向一众锦衣卫。
“杂种,你想怎么死。”十夫长怒气冲天,刚刚死的可是他的手下。
“呵,老子可不叫杂种,老子是三十六寨,二十七寨主,黑皇帝,潘惊云!”潘惊云用所剩的全部真气吼出。“再告诉你们一件事,知道什么是皇帝吗?皇帝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他狠狠打向一旁的机关,一时间,地动山摇,金光谷之上,是他早年间埋下的炸药,今日全部引爆,整个山谷随之崩溃。
“哈哈,哈,都他妈给老子陪葬!”潘惊云想起了死去的哥哥姐姐,想起了自已还是乞丐时,三十六寨的人给了他一个家,想起了月姐姐,他从未如此畅快的笑了,男人就该如此,一生就帅这么一次死也值了。
“疯子!”十夫长想退,但已经来不及了,追来的锦衣卫太多了,他不由懊恼起来,情报里只说二十七寨主是一个贱人,谁曾想这么疯?
地动山摇的窄小山谷中,人与人挤成一团。
这时,一处金光照了出来,打在潘惊云身上,把他黝黑的皮肤照的发亮。
身后的山壁轰然炸裂!
“哈哈,哈——”
那是一个女子的笑声,月无情的笑声。
潘惊云难以置信的回头,山谷外,一袭红衣的月无情在太阳初升的光辉下,像下风的谪仙。
一卷似鞭的红?缠住了潘惊云的腰间。
她的口中流出鲜血,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狡猾,潘惊云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她对潘惊云轻轻道:“哥哥姐姐还没有死光,就让弟弟妹妹去牺牲,三十六寨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潘惊云呆住了,他身后的锦衣卫看见了生的希望,纷纷向前冲去。月无情拉住潘惊云的手,猛得把他甩出谷之外,自已被挡住了身后的锦衣卫。
“这一次没有答应你,上一次,就当我答应了吧。”
月无情温柔的笑了。
金光谷悍然崩塌。
潘惊云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呆呆的看向天空,大脑一片空白。
终于,当他慢慢起身,眼前那硕大的金光谷,只剩下一地碎堆。
金光终于不只是那一缝大小,温暖而柔和的阳光洒满了大地。
金光打在他身上,他不知所措。
他一步步爬到碎石之前,呆呆的跪着。
“…啊,呜啊呜…”
太阳把生机撒向大地,当虫鸣欢快的响起,莫大的悲伤才终于涌入心头,像蚕吐丝一般,把少年像个茧一样重重包裹。
于是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撕心裂肺。
他失了智,疯狂的用双手在碎堆上刨着,哪怕十指的甲盖掀飞,十指血肉模糊,他也感觉不到疼痛。
始终不曾停止。
他终于刨出了一张人脸,他双手无力的垂下。
是那个十夫长的脸。
潘惊云无声着。
潘惊云用血肉混杂的手掌握起一块带棱的碎石,他高高举起…
一下!二下!三下!…无数下!
飞溅的血花和死肉在他脸上无力的向下蠕动,他麻木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机械的高举碎石,再狠狠砸下。
他的眼中失了光。
终于,他再也分不清那张人脸和周围带血石块的区别了。
“啊!啊…啊——”
他的神经崩断了,他的脸色像是大雨天一只死了妈的小狗,无法形容。
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潘惊云木讷的转头…
白虎使,曹海洋。
曹海洋看着潘惊云,看着那张五官极度扭曲,几乎看不出人样的脸,
“月—姐—呜~”潘惊云的口中发出如猛兽呻吟般意义不明的作吼,他双手裸露的白骨狠狠插入自已的掌心。
曹海洋眉头紧锁的看着他。
“我劝你,不要让她白死。”曹海洋开口。
“呼呜,呼呜…”潘惊云喘着粗气,他终于有了动作。他颤抖着起身,拼命的向外跑去,身影狼狈而又可笑,摔倒了,爬起来再跑,但背影不见惊慌,只让人感到莫名悲伤。
曹海洋看着那处背影,没有去追。
最后一次,潘惊云在心中刻骨般的记下,这是我最后一次逃跑,锦衣卫,杨修,曹海洋,死啊啊!!!
多少年前,望着我如同此时一样的背影,那个女孩又是什么表情呢?曹海洋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背影,思绪有些纷飞。
多少年前,他就是潘惊云,他也不会忘记土匪的屠刀下,那个女孩用带血的手抚摸他的面颊。
“不要让我白死。”
是的,曹海洋转身向谷内走去,所以我,不会再逃了。
“这样没有关系吗?”朱雀的身影在他身边。“不仅违背了任务,而且以那个少年最后的神色来看。”
“你,可能会死在他手里哦。”
“朱雀,”曹海洋老实地笑了。“我的任务是在金光谷内追杀三十六寨余孽,他,已经在谷外了。”
“下次见面,如果他真能杀了我,那对谁来说,都是解脱。”
七年前,我把那群土匪抽筋剥骨,从那以后,我就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那时我才明白,我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复仇,那时我才明白,即使我把那群土匪抽筋剥骨,她也回不来了。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和她一起死?还是像小孩一样吼着我不会再逃了,逃跑着选择复仇?
我不知道,我只是自私的想,下一次见面,他能杀了我就好了。
呵哈哈,你一定要杀了我。因为…
我想她了。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喜欢被姓杨的指挥的感觉。”朱雀耸了耸肩。
……
第不知道多少次,孟昱初悠悠醒来,大地荒凉,四处缺胳膊少腿的佛陀石像一望无际。
全身酸痛的起身,他看见了一切的始作俑者。
上官亲凌双手负背,他的周身,数十柄长剑悬空而立。
操,这算什么,以气御剑!
孟昱初眼睛都瞪圆了。
八戒少了右臂,好不凄惨的坐在地上,花百铃在为他疗伤。
“上宫施主,阿弥陀佛。”八戒苦笑。“你真得很强。”
“我知道,所以快放我出去。”上官亲凌没好气。
“我做不到。”八戒摇头。
“呵,和尚,你就这么怕死。”上官亲凌笑了。
“我说过,掌中佛国拘着我们的神魂,所以我们能苟活。在掌中佛国中,我为这方天地主宰,所以我可以一直推持这方天地,一但关闭,我就只能在外重新开启佛国,以我的伤势,这是我拼命也做不到的,到时候,我们三个都要死。”八戒解释。
“我也说过,我能让我们活着。”上官亲凌又一次重复。
和尚沉默了,半响,他认真道:“和尚不信你。”
“呵,无妨,杀了你,佛国一样会关闭。”上官亲凌不再废话,周身剑群飞舞。
“和尚,”花百铃神色复杂的开口。“你为什么不信他…”
八戒看向花百铃,慢慢道:“如果只有和尚一个人的命,那送给上官施主也无妨,但,如果上官施主做不到…”
他看向花百铃。“你也会死”他认真的。“和尚不想你死。”
上官亲凌皱眉。
“呵,”花百铃笑了。“和尚为什么不想我死?”
“因为我喜欢花施主,不…”八戒直接道:“因为我爱花百铃。”
花百铃愣住了,终于,她低语。“和尚,这句话,你晚了…”
“不!”八戒正色。“感谢那位小施主,我悟了,我从没有晚说,我加入少林是如此,我一路相随是如此,我弃佛入魔是如此,花施主,和尚不会说话,和尚只是在做,在做,我爱你。”
花百铃沉默了。
“百铃,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爱你,”八戒挣扎的握住她的手。“直到心魔去除,我才发现,我从未说过爱你,你怕,你不舍,你觉得爱就应该抛去一切,花百铃,一个和尚,如果他从十二坞转投入少林,成为佛子,如今还愿意以身词魔,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他笑了。“你为我抛弃了一切,我得到一切,如今我愿意再抛弃它,只为了证明,我爱你,爱本该如此。”
“可,”花百铃苦笑,她依靠在八戒身上,低声道:“这样的和尚,我不喜欢啊。”
八戒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来。
“和尚,我想吃了你。”花百玲继续说。
“百铃,”八戒温柔道。“为了回应你的爱,我愿意一生跪着,全身心饲养你。”
“你爱我吗?”
“我的一切属于你。”
…
这是什么可歌可泣的抖 m 与抖 S 的爱情故事啊,孟昱初听得 san 值狂掉,看着两人一脸幸福的依靠在一起,他三观炸裂,大师你都悟了什么啊!
上官亲凌沉默了,半晌,他叹了气,转身离去。“你们…唉…”
“走了。”路过孟昱初身边,他顺手拎起,“再打扰人家就不礼貌了。”
…
“我说,你就这么放弃出去了。”整整三天,看着上官亲凌一动不动的入定,孟昱初忍不住开口。
“放下了。”上官亲凌老神自在。“这世上所有烦心事,没有一场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场。”
“打爽了,也就放下了。”
“6…”孟星初惊叹。
剑仙不愧是剑仙,那我呢,难道只能在这佛国中呆一辈子吗?
“你们这种,不合掌理的武学,是怎么回事?”半晌,他再次开口。
“哦,也对。”上官亲凌看了一眼孟昱初。“凭你的修为,应该还没领悟势,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您心真大…孟昱初,我叫,孟昱初。”
“不过也无所谓…”
孟昱初青筋暴起。
“你只要把它理解为武人的一种境界就行,它叫作势。”
“势?”莫名的,孟昱初想起了妖妖。
“看你的样子,好像有心事啊。”上官亲凌看穿了孟昱初的表情,“也对,你会不语刀,使的刀也不是凡品,还能破开掌中佛国。”上官亲凌已经不知道无聊了多久了。“来吧,少年,讲讲你的故事。”
孟昱初白了他一眼,不作声。
“呵,害羞什么,所正我们都出不去了,埋在心底和说出来没任何区别。”上官亲凌耸肩。
孟昱初想了一会,“也行,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要告诉我,你的势是什么?”
冥冥中,有好奇的成份,但孟昱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的势?哈,哈哈,哈哈哈…”上官亲凌不由的大笑,“这要是在外面,问这个问题的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
“念你初犯,记住了,问一个绝顶他的势,可是大不敬,很容易被打死的。”
“是这样吗?可,我想知道,明明和尚说过,在掌中佛国中,他是这方天地主宰,为什么他会打不过你。”孟昱初好奇。
“哦,这个啊,”上官亲凌笑了。“因为我的势,叫随心所欲。”
“喂,你刚刚才说…”
“哦,我无所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