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尘还不敢确定,木樨的到来是上天对他大胜的恩赐吗。
可是木樨不是一个物件,而是一个人,神秘,耐人寻味……
且,不可妄动。
他找了一旁的空地,躺在了另一边,他心中有太多的担忧,回京都是必行之事,可那并不是比边境更加安乐的地方。
这个梦中之人出现时,他早不是充满幻想的少年,无法全心去信任木樨,相信这个人可以完全理解自已。
不过,这样的靠近,也有几分满足,至于是几分呢?陆千尘侧身,目光落在木樨的睡颜上。
有些异常,木樨突然睁眼,对上陆千尘的眼睛,深邃哀伤。
“将军。”木樨想如果阿禹可以活到二十七岁,是否也和他一样了。
她的目光充满了探寻的意味,似乎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陆千尘坐起身来:“木樨,你的腿需要上药了。”
“谢谢提醒,刚刚有点太累了。”木樨起身,休息之后再站起来,双腿肌肉发抖,勉强站直。
陆千尘伸手去扶,可木樨两手撑在膝盖上,完全避开了。
陆千尘尴尬的收手:“我去打水给你吧。”
门合上了。
“他喜欢你!”袅袅睁眼,刚刚见他们有些暧昧,不好醒来。
“他为什么喜欢我,又不熟。”木樨道。
“男人,我见多了,见着女孩子嘴就开始笨,可行动骗不了人。”袅袅轻轻揉着腿,疼的龇牙咧嘴。
“等我到了京都就与他分开。”木樨不愿意不清不楚的,更何况,她还要找到阿禹和青濛。
“不过,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人人都喜欢长相英俊的陆将军,你为什么不喜欢,若是能嫁这样的男子,也算是一生圆满。”袅袅也曾幻想过,只可惜命运对她捉弄太多。
“我长得也很美,武功也不错,所以他也是因为这个喜欢我?”木樨疑惑,一个俊美的男子一定要被她爱上吗?世界上值得做的事情太多了,因嫁一个人而觉得圆满,那看来生活实在无趣。
“男人心动有很多原因,但是像你这样单纯美貌的女子,被人喜欢也很正常。娇妻美妾,自然越多越好。”早就见识过男人的本性,袅袅更想珍惜自已的青春好年华。
“那有没有人喜欢你?”木樨问。
“我刚刚是在说你的事情。”袅袅道。
叩叩两声。
陆千尘手中提着两桶水进来:“驿站简陋,木樨,你凑合一下吧。”
袅袅眨眨眼,躲到木樨身后。
“我一会把她带去柴房,免得耽误你休息。”陆千尘道。
“无妨的,况且我和她一处,可以看着她。”木樨倒觉得这个女子通透可爱,值得交往。
“你注意安全。”陆千尘礼貌的退出。
“将军。”他细心的照顾,木樨也能感觉到,情不自禁的喊住他。
“什么?”陆千尘回头,他的鼻梁在逆光中显出俊美的轮廓。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木樨盯着他的眼睛,这里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今日匆忙,我怕你太难受。”陆千尘从没这样关注一个女子,他坦诚的回答,可那一双明媚的眼眸让他心跳狂热。
“那你好好休息。”木樨将门慢慢合上。
“你也是。”陆千尘垂下眼眸,避开她的眼睛,快步离开。
“木樨,你可真是万里挑一的撩汉好手。”袅袅击掌赞叹。
“你说的什么话?”木樨发觉脸有些烫。
“将军未必非你不可,可是,他跟你对视了那么久,还服软了。男人的心,早就管不住了。”最高级的勾引是不自知的,它直击人心,动人心旌,袅袅曾经在另一个男人眼中见过。
“那有谁,动了你的心?”木樨借机询问。
“我的心?恐怕动不了了。”袅袅见过了太多,不过是一把火,烧完后只有一堆冷灰,毫无意义。
“真的吗,我不信。”木樨浅笑一下。
“我十三岁,就喜欢上了一个小哥哥,他风度翩翩,文采斐然。”袅袅回忆起十年前的事情,“我呀,最开始中意的就是他。我们两情相悦,他可是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我的初夜呢!”
“然后呢?”木樨有些心疼,妓女爱上恩客,哪里来的真情实意呢?
“我喜欢他,温柔,体贴,对我出手大方。给我做了丝绸的衣服,那料子滑的,比我的肌肤都滑呢!”袅袅明明笑着,却像哭了,“他还想过纳我为妾,可惜,第二年他要科考了,就不能来陪我了。”
“他不来找你了?”木樨道。
“倒是来过那么两次,我实在想他,也不愿搭理别人,就去找他。可是书院的门我进不去,他们说我是妓女,污了这圣贤之地,那么多人看着我,骂我,我那天好像也看见他了,躲在重重叠叠的人后面,我想他应该是害怕了,不敢出来。”这些话袅袅憋了许久,不敢对人说,因为妓女爱上恩客,就是可耻的,她还要光鲜的外表,纯洁的爱情,可是如今被人抓了,可能没几天活的,又何必藏在心里呢。
“他根本就不爱你,他自已想玩弄你的身体,他爱惜自已的脸面,都不肯为你站出来。”木樨愤慨。
“不,在那么多男人里,他是爱我的。只要他爱我,我就快乐,你不知道我的家里都是什么人,我多么想要快乐。”袅袅不自觉的落下泪来,梨花带雨,海棠盛开,“我爹爹爱赌又爱酒,他把我买到了青楼,找我只是要钱,不给就拿鞭子抽我,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弱女子,我怕疼,他还为我把爹爹赶走了。最后……他就想一条狗一样,死在了街口。”
“可是,他没有那么爱你,他还是爱他自已?”木樨不相信这是爱,更是溺水的人抓住的一片落叶,企图借此重获新生,可是只能越沉越深。
“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有缺点的,需要被疼爱的,我应该包容他。他做的比我那时遇到的男人都讨要好,为什么不爱他呢?木樨,有人爱我一分,我便愿意一直爱他。”袅袅眨眨眼,他抛弃她的那年,她十四岁。
“可是,你自已就过得很好的,袅袅……”木樨的话被打断。
“放屁,我就该是朵被娇养的玫瑰花,被爱情滋润,靠自已,靠自已去洗衣服做饭熬成老妈子吗?我可不愿意。”袅袅坚决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