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峰抬起头,溅出的鹿血已经在那白皙的娃娃脸上凝固,但那清亮的眼神依旧清亮,陆柏甚至从中还能看出点天真来。
他刚才在擦剑,擦剑的布是特制的,不用担心损坏。但是太多的杀戮不仅使他自已的衣物沾染上血迹,一柄新剑更是染上鲜亮而又斑驳的血色来,而雪白的帕子上更是已经沾满了血色。
这柄剑现在已经充分地向人展示了自已绝佳的工艺和名贵的锻造材料,相信过不了多少年,它杀人不见血的威名又将重现于世。
陆柏此时才想起那些关于药峰小弟子的传言来。
比传言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那些事里可能真真假假地掺杂了一些真的进去。
一群轻轻鹿里只有一个鹿首领,鹿首领死了这群鹿离死也就不远了,但它此刻已身首异处,歪斜着倒在一边。
这是陆柏告诉他的最后方位,他记得很清楚。
他再次回忆了一下丛律峰那群人,认真回道:“找到猎物,然后杀掉猎物,最后吃饭。”
“他们带我猎过这个,很好吃。”
陆柏没有说话。这个描述实在抽象得很,他很难想象祁峰在队伍里做什么。
“只是狩猎?啊哈哈,我记得你们的草药任务也有很多。”
“草药谁都能采,只有找到猎物才能磨炼。”祁峰说这话的时候很自然。陆柏却觉得孩子简直受了大委屈。
“好吧,好吧——那他们怎么让你去的?有没有人看着?”
祁峰想了想,道:“给地点,杀货,然后汇合,不然不能回去。”虽然最后一点他该不听就不听,但是前三点他都可以做的挺好的。
“有时候会一起。”这个时候最麻烦。
陆柏神色复杂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在祁峰的眼里就是——他好像又做错了一些事。
他终于停下了擦剑的手,迟疑问道:“是我做错了吗?”
“不,很难讲……”陆柏回道。
但祁峰静静地看着他,黝黑的眸子和冷色的皮肤此刻就像是传说中山林的山鬼。
他突然道:“我以为你会高兴。”
陆柏这次忽然回忆起,他有见过祁峰笑起来的样子吗?不是那种面向长辈的,或是市侩的,只是属于这个年纪的,一个孩子的笑。
他才十三岁,可是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杀戮完一个一阶鹿群了,换句话说,他已经有对弱者动手的能力了。
陆柏不是责怪,他只是觉得有点怪。
他轻叹一声:“我在你这个年纪绝没有……这般的能力。”他那时但凡能刀了一只就能吹半年。
祁峰立刻反驳他:“我开始也没有。”
“我知道……”陆柏无力,“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觉得,他们在压榨你吗?”
压榨?这个词很新奇,祁峰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黝黑的瞳眸也被疑惑占满。
“是的,压榨,你才十三岁哎,该死的!他们怎么敢的!这是压榨童工!”
“我已经能干许多事了!”祁峰不满。
“但是不应该……你应该反抗!”陆柏慷慨激昂道:“你要学会摸鱼!工作不摸鱼,等于没工作!”
祁峰不懂,祁峰大为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