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饿殍遍地,明大河是巴州城南十里的铁匠,这灾荒年月,整村整村的人饿死,他哪有生意可做?
老母早已饿得面黄肌瘦,身体消瘦得不成人形,她那原本慈祥的面庞此刻显得无比憔悴。明大河心中一阵酸楚,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食物,让老母不再挨饿。
他四处寻找,终于在山上发现了一些野果。欣喜若狂地采下果子,飞奔回家。然而,当他回到家时,却发现老母已经昏倒在地。明大河心急如焚,他急忙将老母抱到床上,用湿布擦拭她的额头。过了许久,老母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看着老母的样子,明大河泪流满面,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妻儿过上温饱的生活。妻子也已饿得皮包骨头,躺在进门的泥地上,眼神空洞而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和生机。明大河将果子递给妻子,妻子却摇摇头,轻轻指了指儿子。
“快吃吧,顾大姐。”明大河祈求道。
妻子再次摇头,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黯淡无光,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快给小胖吃吧,我已经不行了……死了后,你们把我吃了吧,这样你们父子俩就能勉强度过两个月,撑到秋收了……”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一个字都深深刺痛着明大河的心。
明大河泪流满面,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哭喊着道:“不!你不能走!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说好要一起度过难关的,怎么能让你先走……”
妻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说道:“你还有小胖……小胖是咱们的希望……只要他能活下去……我死了也瞑目了。”她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安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明大河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脸庞,泪水不断滑落,他悲痛欲绝,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而,看着一旁饿得面黄肌瘦的儿子,他知道自已必须坚强。
无奈之下,明大河只好将果子递给了孩子。孩子一看到那鲜艳欲滴的果子,顿时眼睛放光,食指大动。他迫不及待地抓起果子,大口咬下去,吃得津津有味。而明大河则默默地坐在一旁,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地流进肚子里。
老天爷啊,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为什么会如此残酷无情?他们只是想努力活下去,难道连这点微末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吗?
看着孩子吃完几个果子后,明大河强忍着悲伤,再次来到妻子身边,试图劝说她也吃上几颗。然而,此时的妻子嘴唇微微张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已经虚弱得无法开口说话了。
明大河强忍着悲痛抱起了老母亲那已经逐渐冰冷的遗体,缓缓地向后山走去。他的步伐沉重而又坚定,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已的心上。一路上,他默默地回忆着与母亲共度的美好时光,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终于到达了后山,明大河找到了一个安静而美丽的地方,开始挖坑。他用自已粗糙的双手一点一点地挖着泥土,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滴落在地上。当坑挖到足够深时,他轻轻地将母亲的遗体放入其中,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土覆盖上去。
每一把泥土都像是他对母亲的一份思念,渐渐地,母亲的身体被完全掩埋。明大河静静地坐在坟前,目光凝视着那块小小的墓碑,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和不舍。
在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但同时也明白,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他暗暗发誓,要好好照顾小胖,让母亲在天之灵能够安息。最后,明大河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母亲的坟墓,转身离去,留下了一片寂静的后山。
当明大河返回房间时,便看见了小胖下在呕吐,应该是果子有毒,明大河手忙脚乱地抱起儿子连忙朝着村口的小河走去,准备给他灌些水。
“大河哥,这孩子挺不过去,知道你下不了口,我给你十两银子买他。”村里的闲汉张四五试探着说。
小胖似乎还没昏迷,听到张四五这么说,虽然没有力气叫喊,小手却突然紧紧地抓着父亲的胳膊,像是恐惧已极。明大河抱紧儿子,怒视着张四五,"你给我闭嘴!这是我的儿子,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他的声音带着坚定和决绝。
张四五见状,讪笑着说:“大河哥,你可别犯傻。这孩子眼看就不行了,你留着他也是个累赘。拿着这十两银子,可以另外买一个吃。”这就是明末有名的易子而食,因为自已孩子养不活又吃不下,只能易子而食。
知道张四五说得不无道理,但身为父亲,他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已的孩子?他紧闭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就在这时,小胖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爹......”那微弱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明大河的内心。
“儿啊,爹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明大河抱着小胖,踉跄着向树林中走去,想在树林中为孩子找些吃的。
可是眼前的树林也是一片荒凉景象,树皮几乎被刮光了,仿佛这片土地已经失去了生机和活力。地面上到处都是坑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过一口似的。明大河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悲伤和绝望,但他还是强打精神,将儿子放在一株大树旁边,然后拿起锄头开始不停地挖掘着地面。他知道,在这个艰难的时刻,只有通过自已的努力才能找到生存的希望。
明大河挖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锄头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发现是一个陶罐。他心中一阵惊喜,连忙将其挖出。陶罐里面装满了一些粮食种子,看起来还很新鲜。
明大河如获至宝,他知道这些种子是他们生存的希望。他赶紧将种子种在周围的土地上,希望能够长出一些食物来救他和儿子的命。
种下种子后,明大河拿起几粒种子,疲惫地望向儿子,却发现一条汉子已经抱着孩子,孩子正在抱着一只破碗喝着什么。
“什么人,快放下我儿子。”话音未落,他就举起了锄头,可别小看这锄头,强如李自成,也是被几十个农民用锄头干死的。
“兄弟莫要误会,你这孩子饿得皮包骨头,我给他喝了一碗红苕稀饭,他才挺过来。”那汉子操着一口顺庆方言,不算高大,但看起来算是良善。
“小胖,快到爸爸这里来。”明大河连忙给孩子招手。
孩子竟然真的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跑向明大河,明大河赶忙将孩子紧紧地抱住。“爸,叔叔是好人,他给我喝了稀饭。”小胖的意识终于恢复了清明。明大河喜不自禁:“多谢,多谢你啊。”“不必言谢,咱们都是汉人,理应相互扶持。”那汉子很年轻,面色微红,笑容中带着些许拘谨,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明大河日后必当报答你的大恩大德。”明大河言罢,双膝跪地,男儿膝下有黄金,除非人家救你命。
那汉子上前将他扶起说道:“明大哥,快快请起,我叫赵家龙。”“家龙兄弟,请到我家中一叙。”二人回到明大河的陋室时,他的妻子已然没了气息,明大河悲痛欲绝,无论怎样呼喊都无法唤醒妻子。“明大哥,在清人的统治下,咱们汉人根本没有活路,不如你随我一同离开吧。”赵家龙说道。
“赵兄弟,你能带我去哪里?”明大河问道。
“去南方,去重庆,那里气温高,稻子成熟早,马上就要摆脱饥荒了。”赵家龙眼里满满的都是向往。
“重庆?那可是匪区啊,赵兄弟?”明大河警觉道。
“你说的是安民军吧,他们打击清军,恢复汉家天下,是大大的英雄,哪里是清军污蔑的匪哟。”赵家龙神情依旧。
“清军说他们都得饿死。”明大河质疑。
“哈哈哈,明大哥,你可不能听清军乱说,他们死光了,咱们汉人还好好的。我就是安民军,你看我饿死了么?”赵家龙和盘托出。
明大河上下地打量着赵家龙,“你是安民军?”
“对。”赵家龙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跑到清军的地盘上来了?”明大河不相信。
“我是有任务来的,不过偶然遇到了你们父子而已。”赵家龙解释。
“你的任务是发展我这个铁匠进入安民军吗?”明大河问道,其实铁匠在古代,真是大国工匠的感觉,战略性人才。
“不是,我们很需要各方面人才,不过真不知道你是铁匠啊。”赵家龙诚恳地说。
“哎,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明大河叹息。
“跟我走吧,明大哥。”赵家龙热情地邀请。
“可是小胖怎么办?”明大河放不下儿子。
“他跟我们一起走,就是他是安民军的小队员。”赵家友干脆地说。
“你说了能算吗,兄弟?”明大河担心小胖太小。
“能算,明大哥,安民军有不少孩子呢,将来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他一口吃的。要是我牺牲了,你得让他给我戴孝,将来要是你牺牲了,我一定把他养大成人,咱们都牺牲了,还有大都督呢,大都督就是所有烈士孩子们的亲爹。”
明大河这才放下心来,将自已珍藏的百斤生铁,打造了5把刀,三十枝枪,率领自已熟悉的几十个灾民向南投奔安民军去了,成为安民军驻湖北的一支劲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