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当其冲是摸清敌情,然后像鱼一样地在敌人当中游动穿梭,觅得战机和生机。张献忠的人马几十万人,就算是几十万头猪,只怕清军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杀光,也根本不可能,清军的作战任务非常重,他们不见得能够发现自已这支小小的队伍,即便发现了,也未必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生机和战机都是有的。
“好,既然如此,高龙兵,本王委你为前锋营营长,你现在带上三十人,五十匹马,各人带2天干粮,以6人一队,两队4人搜索,2 人分别报信,沿西河向西搜进,找一僻静之处回报,记住只走小道,不能走官道和大道。”这人的名字,感觉程序没写进大脑里去。
“是,安西王。”
满身铠甲麻脸汉子上前道:“安西王,小的愿意向南搜进,为大王找僻静之处。”
李定国摇头道:“我闻东边杀声振天,这位兄弟,本王委你为后卫营营长,大声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
“众位兄弟,我叫祁磊。”祁磊身材不高,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看着极为凶悍。
“祁大哥,咱们都认识你,你可是安西王属下的骁将。”汪公福说道。
“好兄弟,本王给你50人,100匹马,各人带2天干粮,你6人一队,向北搜进,两队4人搜索,2 人分别报信,注意不要与敌人碰面,避免战斗时避免被敌人发现。”
“是,安西王。”
“安西王,小的农长耕,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好兄弟,本王委你为护卫营长,带100人,150匹马,各人带2天干粮,埋伏在顺庆府以西重要道路,一有敌军兵马,立即报与本王。”
“是,安西王。”农长耕领命而去。
“立即出发。”
孙子兵法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李定国这几手安排,正是按照孙子的话来做的,众人见李定国指挥若度,看来脑子还没有坏掉,人心稍安。其实李定国的想法有两层,一是扩大侦察范围,保障队伍的安全,二是将人员分散开,降低队伍风险,免得被清军给包了饺子。
半个时辰后,卫兵带了一个人找到李定国:“报告安西王,此人说是你的属下,急着要见你。”李定国抬头一看,来人二十多岁年纪,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原来是靳统武:“统武,原来是你啊。”李定国过去紧紧地握着靳统武的手,这靳统武原是李定国帐下一员大将,作战十分勇猛。“安西王。”说话间靳统武有些哽咽,“兄弟,回来就好。”李定国递给他碗水,靳统武接过碗喝了:“大王,其它人说你死了,我就不相信,我不相信大王你死了,在这里方圆几十里来回地找,咱们两百人,缺衣少食,像个没娘的孩子,现在终于把你找到你了。”“统武,咱们兄弟不分开了。”“不分开了。”李定国让马忠良拿了些干粮给靳统武吃,恢复队伍体力。
晌午时分,李定国拿出自已从传教士那里换的望远镜,仔细搜寻西河两岸的情况:“统武统武,你看这是谁?”靳统武接过望远镜,仔细瞅了瞅:“这不是老吴吗?老汪你看看。”汪公福凑过来看了看:“就是吴三省,这小子小心翼翼地跟个贼似的,在看什么啊?”汪公福笑道。“忠良,快派一队人过去,把三省接过来。”“好。”
马忠良带着一队人马,冲到西河边上:“老吴老吴,我是忠良。”吴三省一看是马忠良,连忙跑上前:“忠良,安西王在吗?”“安西王让你马上去见他。”“好,兄弟们在这里稍候,我这见见安西王就来。”吴三省随同马忠良来见李定国,李定国见吴三省满脸尘灰,在头上背上弄了许多茅草:“三省,你怎么这么狼狈?”“安西王有所不知啊,清军到处搜查,这样能够糊弄过去。”李定国裂开嘴笑了,敢情这古代也有人动脑筋,搞搞战场化妆隐身。“三省你带了多少人马?”“回安西王,带了150多人,马少得很,只有二十匹马。”“有粮食吗?”“有一点,很少。”“好,你先把队伍整顿好。”
“白天,大家绝不能生火造饭,违令都斩。”李定国下令道,马忠良、汪公福、吴三省、祁磊等又按照命令约束部队。白天里,众人就饿着会子在树林中寻找食物。队伍根本不敢生火造饭,如果被人发现烟光,这支队伍的位置极有可能暴露,在清军的优势兵力和强大机动能力面前,这支惊魂未定的队伍的结局只能是覆灭,所以隐藏好自已就是最大的作战任务。李定国不敢大意,派遣人四处巡逻,好在没有发现有异常现象。
张献忠的队伍连带家属超过50万,清军主要盯着主力部队追砍,对其它人根本杀不过来,各路溃散人马,在顺庆府的几个县四处流窜,三五成群的到处找粮食,找山洞,找领头的将领投靠,渐渐地有不少人向李定国聚拢,不一日便聚集起来1500人马,李定国命人噤声、马裹蹄,沿西河南岸的低矮山丘中的柏树和带刺的灌木林子,秘密地向顺庆府西北走去,插进了嘉陵江和涪江之间的山岭之中。这样子的地貌,当然不利于清军骑兵发挥速度优势,甚至搜山他们都不愿意做,非常利于队伍的隐藏动作,当然也有劣势,就是必须担心敌人的火攻。
李定国见这一带虽少人迹,山岭深处却有人烟,个别胆大的老人,也在房舍中苦度时日。李定国据此推测,张献忠对南充西充一带的破坏并不像历史传闻的那么严重,他本来是要以四川开国立朝的,自然不会杀光人丁,不然谁侍候他去,满清写的历史,也不可尽作为信史。
下午时分,李定国便将汪公福、马忠良和靳统武叫到一起,商议队伍的后勤补给问题。
“三位兄弟,这上千人马,吃喝拉撒是头等大事。”
“表哥,这里的老百姓几乎跑光了,收集到的粮食不多。”马忠良说道,这个时候四川已经两年战乱,百姓十余其三,活着的不少躲进山里,许多田地默默地荒芜,哪里找得到人找得到粮食,看来得自已想办法找吃的才行。
行军路上,李定国已经对周围环境进行了一番观察,顺庆府西面原本就是一片缺水的丘陵山岗,柏树、桑木和灌木欣欣向荣,明代之时,沿着西河有不少人居住,离河远一些,便人烟稀少,汉唐以来概莫如此,因此这里一直是野生动物的乐园,野鸡乱飞,野猪甚至老虎等大型猛兽都有,地面上时常发现这些野兽的蹄印,听到这些野兽的叫声,像四川盆地这样的降水和温度,是可以承载一定密度的野生动物种群的,要在这一片土地短期生存下来,只要懂一些野外生存技巧,其实不难。加之这里两三年打仗,人烟稀少,野生动物种群更加繁盛,甚至有爆发的可能,只要有,就难不倒我这个户外达人。
“兄弟们,我观察这树林里到处是野兽脚印,野猪、野兔、鹿、狼和鸟的脚印很多、说明这些动物数量不少,估计蛇鼠虫蚁也非常多,除了有毒的,都可以吃,咱们把队伍分散点,我、统武和公福三人各带三百人以此地为中心各自向外行十多里,就可以捉到不少野兽。忠良跟着我,祁磊、高龙兵、吴三省、农长耕等带着其它人马分散就食,大家做一些陷阱捕捉野兽和鸟雀,挖些草根、掏些鸟窝,再捉一些鱼,甚至种一些蚂蚁,省着点吃,完全可以解决咱们短时间的吃饭问题。”
“表哥,我们还有一些粮食,足够几天之需。”马忠良心想这就过上要饭的生活了吗?
“兄弟啊,丰年要想着灾年,饱时要想着饿时,咱们就这么点儿粮食,要想着打仗的时候用,想着找不到粮食的时候吊命。现在咱们完全可以找得到吃的,除了放哨的士兵,其它人全部都分散找吃的去。这些粮食集中起来,分做三部分,由你、汪公福和靳统武带人各自保管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李定国便用锄头在一颗大树下挖起来,一会儿功夫,刨出来几只蝉一样的虫子来,不过是土黄色,翅膀还没有长好,李定国将它们捉住放在手心里,
“知道这是什么?”
“有点像蝉,不过这个时节,地里怎么会有蝉?”汪公福问道。
“嘿嘿,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蝉啊,把自已的卵产在地里,这蝉的幼虫啊得有两三年都呆在地下吸食树的汁液,最后长得差不多了才钻出土来,爬到树上变成蝉,所以我刚才就在树底下挖。这蝉的幼虫。”
“表哥,你真有学问。”马忠良一脸崇拜的样子。
李定国哈哈一笑,抖音里到处都这样的视频。“这个时候的蝉叫金蝉,营养价值很高,大补的呢。”说罢就拿起一只,放进嘴里嚼着吃了,又把另外几只递给李大牙和马忠良。
马忠良胆大,拿起一只吃了,李大牙觉得恶心,下不了口。
“大牙啊,有你饿肚子的时候,这样,咱们也可以挖陷阱。”
“看见没有,那边有水塘,这里有动物的脚印,动物是顺着这条小道,去水塘里喝水的,咱们在这条道上,挖几个陷阱,明天肯定吃猪肉。”李定国领着汪公福,沿着小路走到水塘,汪公福觉得李定国说得有道理,只是不明白,往日里的杀人放火的安西王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心中只有佩服的份儿。
汪公福找来几个小头目,挑选了几十个健壮的士兵,“兄弟们看,这些都是野猪和鹿的蹄印儿,从那边的山坡一直到水塘,都快走成道了,这里肯定是野猪之类的东西到水塘喝水的通道,大家就在这些野猪路上挖上几个大坑,得了一人多深,盖上草,远远地守着,不能让人到这边儿来,以免吓走了野猪。”
马忠良找来了几个小头目,挑选了一些灵活的士兵,“兄弟们,看见这些大树没有,大树上鸟窝可不少,有鸟蛋、小鸟,晚上还有大鸟,有的树上还有松鼠、蜂窝等,你们几个就爬上去,把他们弄下来,打打牙祭。”
李定国自已找来了几个小头目和一些士兵,来到一条山沟旁边,“兄弟们,猜猜这条山沟里可以搞到些什么?”“一条干沟沟,能弄到些什么呢?”士兵们信口说道,李定国拿起锄头,就在沟里挖起来,挖了几锄,便开始有了水迹,再挖上几锄头,竟然出来了一只肥硕的青蛙,在地里懒懒地跳了几下,又不动了。李定国又挖上几锄头,泥泞里便有几条二指头宽的鱼。他便收了锄头,在沟边稍微干一些的坎上挖,一些草根便露了出来,他挑了一些草根,放在嘴里嚼了吞下,这种紫红的根带有些甜味,可以吃,在草根的下面往深了挖了,就是一窝蛇,像是在冬眠,其中一条大蛇,足有手臂那么粗,李定国将它抓出来,挥锄将它头挖了,丢进笼子里,“兄弟们看见了吧,这地里到处藏着宝呢,开挖。”
半条龙找了些士兵来,在山崖旁边挖洞埋灶。
开挖开挖,士兵们按照李定国等人的要求。开始忙活起来,倒也寻着不少食物,李定国让大家把食物集中起来分配,有一些不需要煮熟的食物,分给大家吃了补充一些体力。
李定国又命队伍里的妇女将破旧衣服补一补,铁匠将兵器修理锋利,篾匠木匠等将各类工具清理修补好,各部都作好随时战斗,随时转移的准备。
天黑定了,大家收获都不小,李定国让大家停止寻找食物,不要过度捕捉,让大自然为自已储存粮食。各部开始生火做饭,有的士兵在山里打了些野味,开始生火烤了吃,有的刨了些树根吃,有的捉到了一些虫子吃,李定国自已用陷阱抓了几只斑鸠烤了吃了,味道不错。
夜深时分,水塘边响起了猪的嘶鸣,李定国和马忠良高兴坏了,连忙循声跑去水塘边的陷阱旁,只见一头三百多斤的大野猪,已被陷阱中的竹刺扎伤,在坑里挣扎。几个士兵急忙用枪将猪扎死透了,将猪拖出陷阱,众人喜气洋洋,架起了四口大锅生火烧水,其它人将猪剖了,毛刮掉,切成了大肉块,放在锅里炖上。
李定国先将猪的肥肉切出来,让人熬成制了猪油,再撒上一些盐花,灌进几个大坛子里,灌到一半时就停了下来,将一些切好的煮熟的猪肉放时猪油里,以备不时之需,其实这就是后世一些南方地区存储猪肉的做法,别说,这办法不仅可以保存猪肉,而且猪肉的口感也非常不错。
李定将猪的肝和腰细细切成了片,放在油锅里炒,搁上盐,放些蒜苗,再炒上几分钟,就这么几手功夫,一份儿香味扑鼻的红绿打眼的肝腰合炒就成了,李定国夹了一块给马忠良,这小子从小在李定国锅边蹭饭也是习惯了,将肝片儿大口嚼了直呼过瘾。李定国将这菜分做了很多份给周边的兄弟们,最后留下了几份。
大家都在开心地吃着这个鲜美的菜,盼着锅里炖的猪肉。李定国放下勺子,用筐盛了几碗,沿着崎岖地山道走出出去,不久就碰到了一个站岗的士兵,李定国便递上一碗。
“兄弟,辛苦了!”
“安西王,小的不辛苦。”
“来,我替你站岗,你先把这碗饭菜吃了。”
“不,安西王,小的哪敢让大王替我站岗。”
“你站岗保卫大家的安全,非常辛苦,我命令你,由我来替你站岗,你抓紧吃饭,我还要送下面的士兵。”李定国坚定地说道。
“是,王爷!”这个士兵接过饭碗,感动得流泪,三口并两口地吃着。中国老百姓就是这样,会为一菜一饭而感动,实际上,这是为政者应该为他们提供的,李定国觉得自已用这种方法去赚取人心有点儿卑鄙,但非常时期可得用非常之法。
这士兵刚刚吃完,李大牙粗中有细,没有看到李定国吃饭,便赶紧寻了来。
“安西王,你还空着肚子呢,怎么在这里站岗?”
“大牙啊,我替这位兄弟站位,他吃了,我就交岗给他。”李定国笑着说。
“大王,你快去吃吧,我们来给他们送饭。”旁边的一个士兵感动地说道。
“不,所有的士兵吃了,我再吃。”
“大王如此体恤将士,今后,我等誓死效忠王爷。”大家纷纷说道。
“兄弟们,这是本王应该做的,如今咱们势小,本王正好关心到每一个人。古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今天我李定国说,一卒不饱,何以饱天下?”
“大王,大王,大王!”这一夜,李定国温暖了这一支小小队伍的人心。
大家伙回了营地,锅里肉也炖熟了,肉香四溢,李定国让马忠良指挥大家把肉和骨头都分食了。三百人的队伍,总共捉了五头野猪、二十多只儿狼、上百斤鱼、十来斤蜂蜜、两只鹿、几十只鸟,上百斤野菜,每个人吃上了一斤肉喝上一些汤还吃上点其他野味,算是美美地吃上一大顿。
吃不完了肉,全部用李定国的法子封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看几十个肉坛子,众人心里美滋滋的,靳统武、吴三省等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都是武将,打仗,杀人放火抢东西还是非常在行的,要说在荒野里找东西吃,他们实在是没有这份能耐,几支队伍只能勉强用余粮填饱肚子。
靳统武和汪公福到李定国的营地联系战斗事宜,“我们的队伍驻扎在离此地西三十里的山中,听闻已到了蓬溪县境内,咱们藏得可好了。”
“统武,你带兵,我是非常放心的,不过你们要不间断地侦察,以免被敌人偷袭,同时要管束好队伍以免有人留下蛛丝马迹,被清军盯上就麻烦了,如果被盯上,就要自已负责甩掉,不得联系我们。”
“放心吧,安西王,咱的探子哪是够够的,而且,每半天一轮换,我自已隔三差五地就去查哨,谁要是脱哨、不认真,我就大棍子抽他。”靳统武自豪地说道。
“弟兄们吃得怎么样?”
一听到这话,靳统武就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们还有一点粮食,再挖点野菜,不过量少味差,吃了几顿,不少士兵就觉得受不了。”
“嘿嘿”,李定国笑了笑,“忠良,去抱个坛子来。”
“啊,表哥,他们想吃不知道自已弄吗?”马忠良一直和靳统武一直不怎么对付,何况是拿他们的肉。
“义军队伍,要相互支援,快去。”李定国大声说道。
马忠良嘀嘀咕咕地让人搬来了一个大坛子,李定国将坛子盖子打开,端给靳统武闻了闻,顿时一阵肉香扑鼻。
“好像是猪肉啊,安西王,可否赏给属下,弟兄们饿着呢。”靳统武肚里的谗虫可闹了起来了,抱头坛子说什么也不撒手。
李定国用刀拨开上面猪油,取了一块猪肉放在桌子上,用刀切成片,再用刀插上一块,送到靳统武嘴巴跟前,“张嘴。”靳统武张开嘴,李定国把肉塞进去,靳统武一口咬住,大嚼起来,满嘴流油,哈哈大笑。
李定国递给了靳统武一双筷子,“快吃啊,我可不喂你啊。”
靳统武夹起肉大吃起来,哪真是有滋有味儿啊,汪公福和马忠良在一旁,直流着口水,靳统武是真饿坏了,这么油腻的东西,他是一口接一口,怎么也停不下来。
李定国这才将弄肉弄吃的办法给靳统武细细地说了,待到靳统武将一块一斤多的肉吃完,李定国才将这些东西给他讲完,“安西王,这一口肉香得,咱这一辈子也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往后你请好了,为了你安西王,老靳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绝无二话。”靳统武提了一坛子肉,千恩万谢地走了。
李定国认为必须抓紧想办法解决各部的伙食,于是将之前寻找食物的士兵们集中起来,再给他们培训一番寻找食物的办法,培训完成当天就将他们派遣到外面的各部去,带领大家去寻找食物以度过难关。
早上,靳统武起了个大早,四处巡查驻地,就是一片山坡,从坡下一直向坡上走,岗哨非常到位,靳统武走过几处,都被哨兵拦住盘问,没有口令,绝不让离开驻地,这就确杜绝了个别人跑去找清军告密的问题。不过走过一株大桑树下,却发现了一些新鲜的深绿色马粪,队伍里马匹本就不多,这里怎么会有马粪,靳统武蹲下来仔细观察,这马粪不是完整的一堆马粪,明显有人为挪动过的痕迹,那么可以断定一开始这堆马粪不是由马拉在这里的,而是有人移动过,是谁这么干的,靳统武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冷风一次打了个激灵,很明显这里是上风口,满清是马上民族,一旦敌人发现这里有战马,必然围剿。
“张仁辅,把马粪埋了,你给我守在这里,任何到这里来过的人都要给我记下来。”“是。”
“安西王,我的驻地附近,有人故意挪动了马粪,我怀疑有人给清军报信。”靳统武连忙找到李定国通报,李定国连忙和靳统武来到的他的驻地。一路上两人隔一断距离便趴在路上听听有没有清军的马蹿声,确认安全后,二人来到靳统军驻地,两人离马粪位置一定距离时,李定国就拉住靳统武,绕着马粪转了一圈子,再绕着驻地走了一圈。
“安西王,很明显有人准备用马粪给清军报信,就是找不出人来啊。”
靳统武急道。
“其实也可以用一些办法来把他找出来。”李定国道。
“什么办法?”
“你想这个人用马粪在上风口,官道在下风口的方式,清军闻到马粪,便会怀疑此处有军队,这样就可以向清军告密,寻常物事,只能说明此处有人,未必能说明此事有军队,如今到处缺马,这个办法能够说明此处有军队,说明此人心思非常缜密,对马尤其了解。”李定国分析道。
“安西王,你说得太对了,这人肯定对马有很深的了解。”靳统武大悟道。
“咱们的队伍里的人,多少都有些认识,如果有与其它人不认识的人,就立即排查,这是一个办法,如果这样还找不到,你就让人报名管马,这人肯定会报名,因为他还要找机会告密,有马就方便报信和逃走,这是另外的办法。”李定国缜密的心思,令靳统武目瞪口呆,怎么他脑子一会儿糊涂得很一会儿清醒得很。
靳统武把张仁辅找来,让他在队伍找人报名管马,果然有十个我报名,靳统武便差人将这十人暗中监视起来,头两天倒是没有事,第三天,张仁辅发现黄不三早上埋马粪时,竟悄悄将马粪涂抹在林边的树干上,张仁辅悄悄将此人抓住,交给靳统武审讯,靳统武倒是简单粗暴,直接用刀捅在他大腿上,这人就招了,原来他是想将众人的性命换取清军的赏钱回河南去。靳统武本想剐了这黄不三,但是担心血腥味引来清军,只得将他活埋了,在血腥的年代,人们对敌人是非常残忍的。
李定国觉得此处不安全,命人立即清理生活的痕迹,当夜带军渡过西河,在西河北面的山林中过夜。
只可惜消息还是走漏了,次日下午,马元利在巡哨时,远远地听到马蹄声音,在顺庆府境内,敢如此大张旗鼓,除了清军还能有谁?而且这股清军足有几百人之多,马元利连忙派遣人前去侦察,自已还了几人在后面设岗,派遣两人向李定国报告消息。
只是这清军来得好快,马元利正在林中设岗,一阵箭雨下了过来,马元利只听得嗖嗖之声,心道不好,身上便中了数箭倒地咳血而亡。
李定国此时早已听到了马蹄声,连忙起身,清军来的有数百人马,在这密林之中情况不清,自已这一千多人,即便组织良好,也未必能打得过清军,何况人马星散各处,这种无准备之战,决不能打,他便率军急速向林中退去,清军派遣一队人马向林中追来,但一入林中便有不少人落入陷阱,死伤不少,林中惨叫此起彼伏,清军便停止了入林中追击,只在林边官道上向树林中放箭。
李定国率军撤进林中山坡,四处派出了侦骑,清军绕着山到处搜寻,李定国见天色已晚,决定晚上再突破清军包围。
清军统领也是甚急,自身兵力并不甚多,一旦入夜,对方很容易找到薄弱环节,突到外面去。不过这统领随着豪格入关,身经百战,这样的阵势,他在东北老家打猎时,就用过一个损招,放火。
李定国带领众人在山坡上休息,就看见山下冒烟,片刻便见四处火光冲天,他妈的,李定国心知要糟,连忙率领众人翻过山顶,朝山的另一边突围,可是山的另一边也燃起了冲天火光,这山上都是高含油量的苍天巨柏,加之冬季含水量低,火势来得十分凶猛,顷刻间,火带已宽大近二十米,加上有毒烟雾,山火的影响宽度要超过三十米,要冲过这样的火带,再和清军拼命,除了全军覆没有别的结果。清军在山下喊道:“吴三省将军,肃亲王久仰你的威名,只要你归顺大清,定会保举高官厚?。”
天要亡我,李定国心想,不过这样也好,兴许能穿越回去,想到这里,李定国脸色黯淡,声音凄然地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如今我军濒临绝境,山火猛烈,咱们冲不出去,本王宁死不降清军,永远不做建奴的奴隶,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各位兄弟之中,如有愿意归顺清军的,本王也绝不阻拦。”
“表哥,咱们兄弟生死相随,你死啦,我也不独活。”马忠良流泪说道。
“好兄弟。”
“老天爷,你开开眼,上下五百年,纵横几万里,李某俯仰无愧于天下,今日,我等殒命于此无所谓,只是你善恶不辨,忠奸不分,如何面对你的子民?”李定国手执长枪,对着上天大叫道。
“大王,我汪公福住汉家地食汉家米,永不为奴。”汪公福起身高声说道。
“永不为奴。”
“永不为奴。”
“永不为奴。”
众人手挽着手站在山顶,看着山下熊熊烈火,准备接受命运的裁决。
没有人为了逃命离开,其实想也能想到,但凡意志不坚定的,早在西充惨败发生之后就跑了,还会跟着混到现在?
山下的清军哈哈大笑,这些胆小鬼汉人,只配像猪一样的烤。
李定国看见火势已经漫过山腰,让人拿出猪肉等物来,再从山溪中舀来泉水作酒,与兄弟们大吃大喝起来,李定国觉得还不过瘾,竟然点燃火堆,将猪肉等放在火上烤,不一会儿猪肉就冒着油光,滋滋作响,众人大吃,视死如归。
山下清军看见山顶放火,以为是敌人临死前的纵火,高兴非常。
夜色渐深,山野格外寒冷,清军见火势还猛,便在山下等待。
李定国与众人还在觥筹交错,纵情狂欢,没承想,这冬日的夜竟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淋在身上虽说寒冷,却让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纷纷举手接着雨水,虔诚地期盼老天降下甘霖来。这老天仿佛知人心一样,不一会儿,哗哗哗地下起大雨来,周遭已近在咫尺的大火,竟然给生生浇灭了。
“哈哈哈,兄弟们,天不绝我,老天爷,你终究还是听了李某一言啊。”李定国双手展开,紧闭双眼,任雨水淋在自已身上,好一场急时雨呀。
“兄弟们,咱们大王乃真命天子,有老天爷保佑着,清狗奈何不了咱们大王。”
“天子。”
“天子。”
“天子。”
众人在这一瞬间,将李定国视若神明。
汪公福叫道,李定国带人快速转移,穿过封锁线时,看到了马元利的首级,李定国大哭一场,二人一个是帅一个是将,相得益彰,如马元利故去,有什么大事,他又与何人商量?
“老伙计,你人走了,我得给你留个后。”与众人找到了那个放孩子的山洞,发现那孩子果然是将门之后,几天时间竟然丝毫不惧,不时地用舌头舔舔野狗的血肉,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李定国找来些蜂蜜,给孩子抹在嘴巴上,孩子以为是母亲的奶头,着急地舔了舔,甜度极高的蜂蜜,让孩子开心地笑了。“臭小子。”李定国抱起孩子,交给人好生养着。李定国舍弃自已的孩子,为马元利留下后人,士兵们为李定国的侠义心肠感动得落泪。
很明显,差点被烧死的经历让李定国清醒了起来,对队伍严加管束,终于再没有泄露出一些讯息,隐伏在离顺庆府几十里的山中。但过了那个紧张点,侦察、放哨和整理兵器和弓箭这些重要的事情又松懈了下来。1500多人,只有前锋营和护卫营500人有人带,另外的一千多人,还凭借着马忠良、汪公福跑前跑后连轴转似的照应,有些人无所事事
第二日的清晨,李定国心里有事儿,一大旱起床,从营房一直跑到一座石头一样的山顶去踏勘地形,侦测敌情。但见这山上净上枯木荒草,泥黄的芦苇足有两人那么高,一路走来,既没有卫兵也没有侦察人员上前盘查过问,要是敌人从芦苇丛里摸到营房跟前儿来进攻,只怕自已就会成为第二个张献忠,李定国心里暗暗心惊。
正思考间,马忠良和吴三省带了十多个人寻了来。
“表哥,一大早看不见你,可吓死我们了。”马忠良大声志说道。
李定国脸色阴沉:“难道没有卫兵吗?”
“我让高龙兵带二十多人担任卫兵,马上把他找出来。”汪公福气得发抖,三步并两步,往军营赶紧,一到军营就到处盘问高龙兵在哪里,最后终于在一张破床上找到他,原来他正蹶着屁股睡大觉呢,起得早一点士兵在周围走来走去,马没有人喂,进出营的道路连个拒马都没有,一切都是乱糟糟的,如果这时清军进攻,保险全部完蛋。
“忠良,去把农长耕找来。”
片刻功夫六人来到李定国跟前,李定国将大家集中在一起:“兄弟们,队伍现在很乱,很危险。”语重心长地说。
“大家伙沒人管没人问。”汪公福着急地说道。
“表哥你说咋办?”马忠良什么都听李定国的。
“怎么办?”李定国在营房里来回地急走:“清军就在我们左右,我们必须随时掌握周围清军的动向,将要统兵,兵要知将,我们得加强组织,把每个士兵就组织起来,睁开眼睛就有人管,就知道完成什么任务,我们必须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我们必须建立严密的组织。”李定国叫道。
“是啊,我们现在这点人马,还打着大西军的旗号,别说清军,那些被咱们杀过的川人都能要了咱们的命了。古话说得好,名不正则言不顺,我意,咱们的队伍就像当年一样,取大王封号中的安字,叫安字营,如今天下大乱,人心思安,百姓也接受。”靳统武试着说道。
“这安有平安,安定之意,我赞成。”汪公福道。
“就叫安字营。”众人纷纷赞成。
“表哥你就是营长,嘿嘿。”马忠良说道。
“对,大王就是营长。”李定国就等着大家表态,看来这支追随自已的队伍,打了一个胜仗后,心跟自已贴得更近了。
“小的建议,大王委屈一下,对外称大都督吧,不能用真名,更不能说是安西王,这样目标小一些,免得敌人知道咱们的底细。”汪公福心细。
“我看必须这样,我称大都督,对内对外都一样。建立了营,就得有个营的样子,我在的时候我管事,可我也不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得有一个参谋部,出谋划策传达命令监督执行等等。”李定国盯着汪公福说道。
众人会意,这是要让让汪公福当参谋。
“我们这里边,就汪大哥识文断字,汪大哥当参谋最合适。”吴三省说道,其实让他当参谋,他也是不会干的,他喜欢上阵真刀真枪杀敌。
众人纷纷点头。
“好,就依大家,不过汪大哥不是当参谋,是参谋长,长官长官,无长不是官,参谋还得有好几个呢。”李定国心想,汪公福要能指挥得动军队才行,不然部队没有首领备用人选,一旦遇险很容易被敌人打垮。
“建立了营,营下面不能没有基层组织了,还得有人分开管带,全营分为五个旗,每个旗3百人,第2旗、第3旗、第7旗、第9旗、第11旗、五个兄弟各任旗长,第2旗旗长靳统武、第3旗旗长吴三省、第7旗旗长马忠良、第9旗旗长祁磊、第11旗旗长狄三品,另外的几十个人由武水都统领就做营部的卫队,我和汪公福平常跟着第7旗活动。”李定国说道,众人点头称是。
队伍组织了起来,下一步是干什么呢?众人陷入了思索,李定国紧皱眉头,部队躲过了最初的孵化期,破壳成蛹得找到自已的生存之道了。“各位兄弟,咱们之前是躲着清军,现在咱们这么多人,想躲也没那么容易躲了,而且如果不与清军开战,咱们各自回乡种地便了,何必在此躲躲藏藏?”汪公福双手一摊,好像在问自已,其实是看着大家。马忠良一下子跳起来道:“我们才1500多人,如果遇到大股清军,咱们凶多吉少啊。”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打也打不得,躲也躲不起,你们说怎么办。”靳统武用力挠着头问道。
“我看哪,得分两部分,第一是派遣人和我大哥联系,看他们怎么样,他们若在,咱们的处境就好得多,然后就是咱们和他们怎么相互配合;二是清兵咱们得打,这么多人,也很难完全躲得开,不过咱们不打大股清军,专门打小股的清军,汉八旗不超过500人咱们可以打,蒙古八旗不超过300人咱们可以打,满八旗不超过200人咱们可以打,而且主要打粮草辎重部队,这样既可以补充咱们军需,也可以打击清军的作战潜力,支援友军。”说完,睁大眼睛看着大家,这事儿其实他也没多少自信,他毕竟只是一个科技专家而已,哪有什么军事经验,何况他所处的时代,国家承平日久,国民里军事经验都非常缺乏。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大家对他这个办法还都挺认可,纷纷点头同意。
当夜,李定国委派鲜于人礼(鲜于姓原系四川旧姓,鲜于人礼系四川人,便于乔装改扮)去联系孙可望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