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药花子没有看他们,仰望着公孙树,道:“这棵树历经千年风雨,健壮多子。就让它给你们做一个媒证,你们就向它拜上三拜好了。”
原来他说的是这事。只是来的太突兀,三个人一下愣在那里。老药花子不高兴地道:“怎么?你们不愿意啊?”
“不不不!”三个人连忙摇头摆手。
“那还等什么?拜!”老药花子几乎就是在大声呵斥。三个人不敢违忤,只好乖乖的向公孙树拜了三拜。
看着三个人站起来,老药花子一顿药锄,翁然一声,道:“臭小子,你要是胆敢错待了她们两个,我的药锄可不会放过你!”
项继先立刻想起了白龙,心里一阵发寒,恭恭敬敬地道:“晚辈一定谨记。”
老药花子满意地道:“那就好,也省的我费事。”
一路上,韦三绝和丹青客就有心促成三个人的好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被耿直的老药花子挥手之间就办到了,真是又惊又喜,惊喜参半。
“给。这是我老药花子的贺礼。”老药花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扔到项继先怀里,提起背篓径自走开。
丹青子满面笑容地道:“别愣着了,赶紧看看老药花子送的什么宝贝?”
老药花子一生与药锄背篓为伴,以采药为乐。一旦风闻哪里有好药,即使是千里之外,也不避劳苦,巴巴的赶去一探究竟。有时候收获颇丰,也有时空手而归,仍然乐此不疲。天山雪莲,人形何首乌,熊胆,犀角无不被他收入囊中。
不过,这老药花子不但耿直,也颇为怪癖。拼着性命搏来的药材有时候千金不易,有时候却白手送人,毫不吝惜。能让他拿出来的做贺礼的自然不会是寻常之物。
不过,当项继先打开里面的红布包,不禁有些失望。包里的东西像一只弯曲的手指,土黄色,皱皱巴巴,就像一截细小的番薯。韦三绝看了,轻轻笑了一声,有些不屑和失望。
丹青客没有笑,猝然啊了一声,十分惊讶。道:“千年参王!”
千年参王?韦三绝摇着头,道:“行了,我说画疯子,你就不要帮着老药花子糊弄几个孩子了?”
丹青客也不理他,正色道:“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不过参王面前一根草。”有这么玄?几个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丹青客继续说道:“前几年我路过樊老爷子那儿,正巧他得到了一支宝,须眉手脚,纤毫毕现。我向他贺喜。樊老爷子不以为然,说出了‘七两为参,八两为宝,不过参王面前一根草’的话。我也不信啊。樊老爷子就说,这参王主要是难得啊。要有一只鸟吃了或衔着人参籽,这颗人参籽落在一棵大树的树洞里。这棵树必须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才行。风刮进一点儿土,一些雨。这颗人参籽才能发芽。但是很慢,十年八年也长不出分毫,但毕竟还是会慢慢长大。一旦长大,雨水不足,根须就扎进大树汲取养分。本来也汲取不多少,年深日久,大树精华被它一点一点汲取殆尽。再大的树也禁受不起,逐渐凋谢,干枯,死亡。这许多的机缘巧合,能得到一棵手指大小的参王就不错了。但是,只要指甲大小的一块儿就抵得上一只千年老山参。”
天啊!几个人的舌头都咬在了牙齿间,也没有感觉到痛。老药花子如果知道世上有这种参王存在,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得到。他出手的自然不会是假的。轻易就得到这样的稀世珍宝,项继先一时间惊喜莫名。
韦三绝连连点头,道:“赶紧收起来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项继先心一抖,连忙包起来,递到凌霜手里。凌霜吓了一跳,道:“你这是干什么?这是老前辈送给你的啊?”
韦三绝哈哈一笑,道:“不是送给他的,是送给你们的!”凌霜脸一红,整个脑袋几乎埋在胸前。
项继先也满面通红,嗫嚅道:“要不这些东西也她收着。”
这时,风空走过来,合什施礼道:“几位施主,客房已经收拾好了。请随小僧来。”
“多谢,有劳师兄了。”
两间客房一间是两张床,一间是四张床。韦三绝又是打着哈哈和丹青客走进了两张床的客房。风空把三个人引到了另一间客房。好在是男装,三个人只好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客房里虽然简陋,倒是很干净,四张床一边两张。三个人把随身物品放在里面的一张床上。
凌霜犹豫了好一阵,走到项继先跟前,欲走还留,欲言又止。项继先有些纳闷,道:“有事吗,凌霜妹妹?”
凌霜低着头,道:“继先哥哥,我们以后再圆房好吗?”
圆房?项继先一愣,才连连点头,道:“行行行。”这里可是寺庙的客房啊,自已是什么人啊!心里想着,脸上竟然流下了冷汗。
这一夜,项继先用披风把自已的床遮起来。虽然难以入睡,却也动也不敢动。直到天光渐亮,匆匆逃出客房,到院子里练剑。以前,练剑的时候,都是三个人一起练,攻守救防,心意相通,猛的自已一个人练,怎么练怎么别扭,来来去去,不成章法。
忽然,响起悠扬的歌声: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征尘暗,霜风劲,悄边声。黯销凝。追想当年事,殆天数,非人力,洙泗上,弦歌地,亦腥膻,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或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
“念腰间剑,匣中剑,空埃蠹,竟何成。时易失,心徒壮,岁将零。渺神京。干羽方怀远,静烽燧,且休兵。冠盖使,纷吃骛,若为情。闻到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悲愤气填膺。有泪如倾!”
绍兴二十四年的一场科考,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宋高宗赵构钦点了一心抗金的张孝祥做了状元。而最被主考官看好的陆游却因为犯了忌讳被黜落,一生壮志难酬,抑郁不得志。
不过,张孝祥虽然做了状元,境遇也好不到哪去,因为抢了秦桧内定给自已孙子秦埙的状元,被秦桧打压也就不奇怪了。做为一朝的宰执,不能改变皇帝的意志,收拾他一个新科状元还不是三个手指捏田螺:手到擒来。
虽然都说宋太宗赵匡胤一条杆棒打下了四百座军州都姓赵,不过斧声烛影中神秘死亡之后,平定天下的脚步从举步维艰到彻底龟缩,金帛保江山,这种近乎屈辱河清海晏最终也被金人的铁蹄踏破。侥幸逃脱的赵构建立了南宋,此后的几十年间,宋金你死我活的纠缠在一起。宋有要一雪靖康耻的文臣武将,金也有要混一车书的皇帝军民。当时,张孝祥正在做建康留守,在魏国公张浚的宴席上,想起前一年的符离集之败,悲愤不已,挥毫写下了这首“六州歌头”。魏公为之罢席。
宋金是两个国家,为了土地,为了富贵,为了地位,血流千里,伏尸百万也不奇怪。可明明是亲叔侄,为什么也会兵戎相见,不死不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