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一叶小舟不过是一叶浮萍。龙静雪掌舵,项承志摇桨。走了一二里的水路,就有模有样了。乌篷船在水面上轻快的滑行。夜幕降临,几个人凭着北斗星辨认方向,直奔西南。
船不大,却很坚实,也很灵巧。不但有船桨,船舱里还有一只摇把。项承志几个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龙静雪端详了一下,道:“这只船可能是装了轮叶的。”
果然,在船尾处找到一只六棱的凹槽。往上一插,严丝合缝,轻轻一摇,小船竟快了许多。龙静雪兴奋的道:“这样就是逆水也不会太费力。”
顿了一下,项承志道:“这样说来,我们可以一直走水路,说不定可以甩掉来龙王寨的人。”
不仅发现了摇把,也发现了船舱是活动的,三四个人在里面休息一点也不会显得拥挤。不过没有干粮,好在赛刘伶的酒效力奇特,支撑一半天不成问题。这船造的这么精巧,会不会也是老陈造的啊?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藏书镇的老陈。
闲下来,项承志想起赛刘伶喷出的酒雾,伸手摸着自已的胸口。胸口的穴位很多,如果自已没看错,酒雾消失的地方应该是膻中穴。膻中,气之海,心包经之募穴,八会穴之气会。在若耶山时端木豪说过,到了枫桥镇,王宾也不止一次提起。如果赛刘伶能够化酒为气,鼓气入穴,内力修为只怕已是至臻化境。
天亮以后,小船已经到了沅江的江口。龙静雪和傲霜上岸购买锅碗瓢盆和柴米油盐等一应物品。因为有轮叶,龙静雪掌舵,项承志兄弟俩轮流摇动摇把。凌霜和傲霜洗衣做饭。至于建文帝,则只能躲在船舱里,毕竟一个和尚出现在船上实在太过显眼,容易引起注意。
头几天,几个人还是小心翼翼,趁着日出和日落行人船只稀少的时候抓紧赶路。这样过了几天,见没有什么异常,心情逐渐松缓下来。遇到码头就停下来,找到当铺当掉一两件东西。
离开积翠庵的时候,溥源大师送了不少庵里的收藏的金珠宝贝,隔几天就换一些柴米油盐拿回船上。建文帝逃出京师时虽然也带了不少的珠宝玉器,但是皇宫里的东西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一旦出现,难免引起官府的注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都被溥源大师严密地收藏在积翠庵。又走了十几天,几个人完全放下心来,想走就走,想停就停,碰到风景好一点儿的地方,还要做一个小小的勾留。急急惶惶的逃难已经完全变成了意兴盎然的游山玩水。
日月逐风雨,山水不记程。
这一天,龙静雪和凌霜见姐妹俩在船头做饭。这些日子,几个人一直吃住在船上,没有必要,尽可能不停船不上岸。船尾,项承志掌舵,项继先摇着摇把。虽然是逆流,但水势比较平缓,并不费力。
“喂,你们看!那艘船好大呀!”傲霜的一声惊呼,项继先猛地抬起头,不禁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项承志也回头看,立刻僵住了。天啊,这是山还是船?
听到喊声,船舱里的建文帝探出头,惊愕地道:“撞倒山!”
建文帝的话一出口。几个人都同时想到了龙江水师。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龙江水师已经变成龙江宝船厂。更想不到郑和在拜谒了溥源大师之后已经扬帆远洋,劈波斩浪,追寻永乐皇帝的心腹大患:建文帝。当然,永乐皇帝也没有想到,丢掉皇位的侄儿还在他的万里江山之内。
没多大功夫,撞倒山又近了许多,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船头巨大而狰狞的兽头。两边船橹摇动,桅杆上帆蓬吃风,端的是又快又稳。
建文帝陷入了沉思。再往前就是沅陵了,沅陵,号称“湘西门户,南天锁钥”。莫不是南面又出了什么事?
突然,项承志低吼了一声:“快走!”
建文帝一惊,凝神细看,船舷站满了人,看着水面上的船只,不停的指指点点。
几个人不敢大意,项继先急急地道:“陛下,您赶紧进去。哥哥,你们掌舵。凌霜,傲霜,赶紧帮我摇摇把!”小船立刻贴着水面是急速飞行。可惜已经晚了。
当他们看出了撞倒山的意图,撞倒山上的也看到了他们,船橹激起五六尺高的水花,快速追上来。涌起的浪花迫得旁边的大小船只慌忙避让。还好,小船设计的十分精巧,选料和做工也是无可挑剔。快速之下,船底几乎是贴着水面,激起两道雪白的水浪,足有一丈多远。
给这样的小船掌舵,龙静雪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她让项承志帮着项继先摇摇把,自已两只眼睛紧盯着前面,灵活地搬动舵柄,躲开前面的船只。项承志兄弟俩一左一右,即快而又匀摇动摇把。凌霜和傲霜拿着汗巾子不时地拭去兄弟俩额头浸出的汗珠,间或递上茶壶,让兄弟俩喝上一口水解解渴。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渐渐地,撞到山追了上来,船上人的脸孔已经清晰可辨,其中一个正是那天在烟雨楼下遇到的李春。看来,他们就是冲着建文帝来的,兄弟俩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关,拼力的摇动摇把。
大约有一个时辰的光景,小船冲过了沅陵码头。码头上的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小船连着转了几个弯才冲过了码头。如此拥塞的码头,撞倒山总要慢一些吧。可是,这一点点希冀马上就破灭了。撞倒山连一点停滞的意思也没有,弯也不转一下,一路直冲过来。码头上响起一片惊呼。撞翻撞破了不少船只,甚至有两只被撞得支离破碎。落水的人在水里挣扎,浮沉。被近处的船只搭救上来。
看着在水里扑腾的落水者,项继先突然停下,道:“我们不跑了。”
项承志一愣,道:“船上那可是锦衣卫啊!”
项继先高声道:“陛下,您赶紧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护送你们上岸,我们从岸上走!”
个人都是一愣,还是龙静雪反应的快,道:“好主意!”
项继先向凌霜和傲霜道:“赶紧收拾东西,准备上岸。”姐妹俩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立刻依言背好琴剑。建文帝也帮着背好仅有的一点水和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