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静雪只有三个哥哥,自幼就跟着三个哥哥,女儿身却处处透着男人的爽快,和傲霜的脾性有些相投,一会儿的功夫就熟了,叽叽咯咯,连说带笑。插不上嘴的凌霜只能笑吟吟地看热闹。
聊了好一会儿,傲霜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龙姐姐,你今天住哪啊?和我们住一起好不好?”
龙静雪道:“我们是后半夜才到这里呀!要是知道你们姐俩在这里。要不我昨天就挤到你们屋里去了。”
傲霜站起来,走到项继先身边,道:“继先哥哥,把你那屋的闲床搬到我们那屋去。今天晚上龙姐姐就和我们一起睡。”项继先一愣,看着她没有说话。
傲霜有些不高兴,撅着嘴道:“这点小事也不行啊?”项继先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项承志连忙道:“好好好。我还要住在那边——他们一点儿功夫也不会。继先,你就住在这边。还有五妹,你就和凌霜傲霜姐俩住在一起吧,方便。”
项继先急道:“我也到那边去住!”
项承志道:“兄弟啊,那这边的王伯伯谁来照应啊?再说,我们也就夜里分开。那边一有动静,你们就过去,不是也有个照应吗?”
项继先只好极不情愿的道:“好吧。”
哥哥就在眼前,也不用下山去找了。项继先拎着包袱回到自已住的房里。屋子里有两张床,项继先睡一张,闲一张。项继先把包袱往自已的床上一扔,没好气地道:“就搬那张吧。”
床上有一只破布包裹,项承志问道:“这是谁的包裹?”
项继先道:“昨天在镇上换的旧书,给王伯伯的解闷的。”
项承志一笑,道:“王伯伯就喜欢书。”
很快,床铺就摆在了凌霜姐妹俩的屋里。三个姑娘才不管项继先的脸色有多难看,嘻嘻哈哈,甭提多高兴了。
积翠庵重新恢复了平静。朱允炆和叶希贤他们住到院子里,一步也不迈出院门。吃的用的都有几个专门的和尚送到门口。
至于溥源大师,除了来的那天陪了一天以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对面的院子。就好像积翠庵里从来就没来过那几个人。
得闲了,王宾才有心情研究那本古书,几个人也才知道那本书名“越绝书”。虽然书皮面破旧,里面的字却是清晰的印版。王宾摸着泛黄的书页,道:“这书可是有些年头了,是雕木的,看样子不是李唐,就是赵宋初年的。好啊!”感慨之意,溢于言表。
不管是项承志兄弟俩,还是凌霜姐妹,不是家逢巨变,根本不可能流落江湖,看到书都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稍有闲暇,就到王宾的屋里,翻看“越绝书”。
也许是年深日久,也许是以前的主人翻阅过多,书页已有些破损,甚至有了掉页。只是封皮是用薄皮精心制成的,看上去还不错。王宾有些心痛。还好,几个孩子都很细心,一发现破损就精心修补。书嘛,就是看的,只要孩子们高兴就行啊!再说,在这山里也真是闷得慌。
项承志每一天晚上都要拿一本到那边挑灯夜读。第二天拿回来的时候,龙静雪都会仔细的收好,发现破损就会精心修补。
转眼又过去一个多月,读书,练剑,弹琴,日子过得倒也自在。这期间,龙静雪回了一趟太湖,带回不少好东西。龙门三兄弟也一同上山,和兄弟俩欢聚了几天。同时也带回来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龙王寨被官军剿了,五条龙一条也没有漏网。
听到这个消息,几个人又是高兴又是惋惜。高兴的是龙王寨灰飞烟灭,四邻八镇的人也就安生了。但是不能手刃仇家,自然是惋惜。怪也只能怪自已人单势孤,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耸立的箬帽峰化作了一柄倚天长剑。
积翠庵里的人少,粮食却很丰足。苏州的知府到山上烧香,一次就布施了二百石头粟米,五十匹棉布。溥源大师的脸上波澜不惊,只是送到山门,合什一拜而已。相反的,知府大人倒是十分客气。好像布施得太少,拿不出手,一个劲儿的作揖,请溥源大师留步。
刚下过雪,龙静风就陪着龙母也送寒衣上山。几件貂鼠皮獭子皮的披风又轻便又暖和。母女见面,有说不完的话。临下山的时候,几个人一直送到山下。
按照项承志的意思让龙静雪回家,等过了年再回来。龙静雪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要等到过年的时候再回家。龙母不住的摇头苦笑,道:“生女向外啊!没办法啊!”
龙静雪娇嗔地道:“娘,家里有三个哥哥,还总要帮您和爹的忙,我一个人多没劲啊!”
龙静风道:“好,到时候大哥来接你。”
龙静雪高兴地跳起来,扯着龙静风的手臂,道:“好啊,好啊!还是大哥最好!”
龙母假怒道:“看你,哪有一个姑娘样儿!看看人家凌霜和傲霜,再看看你!没个稳当样儿!”
龙静雪一笑,向凌霜和傲霜道:“你们会游泳吗?”
姐妹俩同时摇头,道:“不会。”
龙静雪道:“等来年,我教你们。水里老好玩了,还能抓鱼。”
“去!”龙母笑骂,“你个死丫头,还拉着人家和你一起疯!静风,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儿还不叫这丫头把我气死!”
龙静雪吐了一下舌头,道:“哪能呢?娘,您慢走啊!”
龙母叹了一口气,道:“就这句还象一句人话。”
扶着母亲上了车,龙静风道:“三弟,五弟,铁姑娘,你们也赶紧回吧。山里风大,你们多注意点。”
项承志拱手道:“多谢大哥。你和娘也一路小心啊。”
龙静雪道:“你不要忘了,我们都去!”
龙静风跳上马车,道:“忘了爷爷也不会饶了我呀!你们赶紧回去吧。”甩了一个响鞭,车轮压着积雪,咯咯吱吱地走远了。直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才返回积翠庵。
三个人已经摆脱了琴声的束缚,索性就把诗剑交给了龙静雪。龙静雪疏于诗文,把自家的功夫糅合到里面,剑法在琴声中反倒更加灵动。
将近腊月,纷纷扬扬又下了一场大雪,外面已经不能练功了,几个人就围着火盆看书。龙静雪不爱看书,就帮着几个人修书。蓦的,傲霜发现龙静雪正用刀挑封皮,吓了一跳,一把夺过来,道:“你干什么呀?龙姐姐。”
龙静雪也吓了一跳,缓了缓,才道:“这本书和别的都不一样。”
傲霜道:“一样啊,就是薄一点。”
龙静雪摇了摇头,道:“不是,那些书的封皮都粘得平展展的,它就不是。
傲霜反复比量手里的两本书,还真是,道:“龙姐姐好细心。”
龙静雪一笑,道:“哪啊,我也就是闲的。”
傲霜用力捏了捏,道:“这封皮里好像有东西?”
“嗯。”龙静雪点头,“所以我想拆开看看。”
“我来。”傲霜接过小刀,轻轻的挑开一寸来宽小缝。果然看到了一角薄绢。傲霜用刀尖挑出一点,用指尖捏住,一点儿,一点儿拉出来,是一块巴掌大的薄绢,泛着淡淡的黄色。
傲霜把薄绢擎在手里。薄绢的上面画着一幅剑图,样式古拙,旁边写着两个字。下面还有十六个字,横四竖四,大大小小,弯弯曲曲,谁也不认得。
龙静雪道:“这是什么?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