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匕首落下那一刻,凌晖艰难起身拽住了缰绳,马蹄急踏。
马车不稳,站在车上的死士一晃,匕首落空,没想到这个小崽子中了软骨散还能动。
【系统:好险!】
差点见血,辛溶胸口起伏。
胳膊发麻扶着腰长吁了一口气,腰侧伤处传来的疼痛,看到死士手上的匕首辛溶咧嘴吸气。
与凌晖对视一眼,这群人蹲守在马车必经之路,也不知道人群中角落里有几个是他们的人,他们一个中了药,一个和中了药没区别,凭他两不可能毫发无损脱险。
这时候辛溶看到不远处跃来数个身影,蒙着面,眼中阴沉如水,刀光闪动,与马车上这个死士一般无二。
这时候也顾不得离巡逻的衙役和守卫有多远了,辛溶扶着车棚出声大叫:
“绑架小孩啦!”
“人贩子杀人啦!!!”
边喊边往马车外扔猪肉,造成街上人群骚动,也阻碍了人群中死士的脚步。
凌晖拽着缰绳,马开始嘶吼乱动,晃动地车内站不稳也靠近不了,街道一乱,不远处的差役很快注意到这边。
死士拾刀刚抬身,紧跟着后腰处一阵剧痛,一枚钢针刺刺入,猛地一软。
人群抢到酣处,七八个差役打扮的人奔到近处,为首的开始阻拦拥挤的人群。
“且住!都退开!”
辛溶看准时机大喊: “救命啊!!官差大哥!这里有人贩子!!!”
差役喝道:“什么人!”,看到死士携带的匕首,差役抽出刀,都开始朝这边聚拢。
人群中,知言身边跟着的几位带着笠帽的身影远远地落入凌晖眼中,朝他点了点头,凌晖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药效未退的感觉侵蚀着他的神经。
脑海中闪烁着各种片段,仿佛间回忆上一世。
模糊昏沉、装模作样、阴谋算计、血腥作呕。
“盛小爷!”
聚过来的巡逻兵尉认出了凌晖,“是盛小爷!快去通知都尉!”赶忙派人去通知盛都尉。
耳畔轻声传来:“凌晖?你没事吧?”
声音仿佛是一杯清澈的茶,灌入干渴的喉腔,恍惚间一瞬不瞬看着一旁青涩年少的脸。
眼眸虽亮,面色却苍白。
一张前世没有出现过的脸。
“你没事吧?”辛溶用手摸了摸凌晖的额头:“不会吓傻了吧?还是撞到头了?”
辛溶在支教时遇到学生不舒服第一时间就是摸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热,毕竟山区偏远医疗资源不够,发热的话要走很远的路去看病。
十一岁的凌晖无论芯子里装着多大的灵魂,平时多么冷冽深沉,此时在辛溶眼里和他的学生差不多。
凌晖闭了闭眼,辛溶冰凉的手让他有了几分实感,清醒了一瞬凝固了目光摇摇头:“没事。”隔了一会又加了一句:“谢谢。”
或许多一个师兄也不错。
差役上去拿住了身体发软的死士,众人只当他是被吓的不敢动了。
一个屠夫和搬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绑架学子,事发之后还敢动刀杀人,人群一时议论纷纷。
听到辛溶和凌晖二人是清风学堂的学生,这凌晖还和盛都尉有关,差役也不敢大意,由人带领去了县衙。
朱门高槛,两侧的石狮彰显官家威仪。
不仅有站岗的衙差还有身着黑甲的守卫,眼神体态都与普通守卫不同,吓得门前道上的百姓经过都下意识地走的更快了。
天上有了阴云,衙内黑沉沉地。
本应当值的县令、县丞、主簿都不在值。
高陵县治安一向不错,高县令高滨此人媚上行贿不擅实事,却不刚愎自用,一应事宜都交给县丞刘贺秧和几个主簿,在刑狱司严审下交代出了行贿的几个京都官员。其中就有监察御史孙光任。
监察御史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靠着孙家这个大族和孙老这个大儒,尚书令这样的妹婿,孙光任光年节礼单都能收到手软哪里还记得高滨这样一个小县令。
大堂内能受理案件的高陵县官员都下狱了,高大的紫檀木案前空无一人。
他们坐在堂前等候。
不到一盏茶。
方浩笃就带着还未归家的陈夫子匆匆而来,一起来的还有知言和去报信的小芽母女。
知言冲进门,急急跑到凌晖身边问道:“少爷!你受伤没有?”
凌晖倒还好只是身上几处擦伤,药效未散,没什么力气,辛溶一向弱不禁风,好生将养着还怕吹风,这一趟惊险救援让他又咳了起来,气息紊乱,嘴唇抿的发白。
看到辛溶面色发青,方浩笃也是急着让方为去请大夫。
辛溶忙摇头,说只是磕碰了点,回去再看也不迟,难道要他说自已身体羸弱,跑这几步冻着了?
凌晖递了一瓶药给他,顿了顿:“这是伤寒止咳的药丸,你先吃一颗应急。”
辛溶本来挥手不用,又咳了几声,凌晖从瓶子倒出来一颗药丸,径直塞到他嘴里,辛溶不得不咽下这突如其来简单粗暴的关怀。
性命无虞 ,只是都带了伤。
陈夫子立即横眉怒目,气势汹汹,大问那几个贼人在哪,简直目无王法!
为首的衙役看到有功名在身的先生也只能交代:“二位先生莫急,现在县里主事的大人都被京里来的大人给关了,接手的大人马上就来!”
“那两个贼人我们已经抓住了,另有一队跟着报案的人去东城抓人了。”
陈夫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看这衙役也算是力所能及都做了,县里这情景他也听说了,有贼人竟然敢趁乱打他们清风学堂学子的主意,他也没揪着衙役不放,只坐下等着大人来,一定不能放过这些个人贩子。
堂后兀然出来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人,六品。
除了方浩笃和凌晖,其余几人都是端正了身体。
衙役弯着腰恭道:“参见大人。”
随后又跟着出来了一个穿着七品才能穿的紫色官服,刑狱司副提刑使贺览。
贺览轻轻朝下一瞧,看到两个坐着的人眉头直皱。
广平侯的外室子?那不是在京都挥金撒泼,打人掀桌的纨绔吗?怎么会在高陵县被拐卖?
他旁边坐着的人是?前国子司业方浩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