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谨仰头迎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向上爬。
滚烫的掌心握住沈青钰纤细却有力的脚脖子。
“哥哥,我会的。”
沈青钰压低眉眼,脚下一使力踹开他。
“哦,你现在去死。”
白谨撑着腿站起来,“哥哥,能说一句爱我吗。”
“就当是我的遗愿。”
“嗤。”
意料之中,沈青钰拒绝了。
“滚,别来碍眼。”
办公室清静了,只是对面的大楼多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沈青钰低头处理文件,没注意到。
今天的天气预报不准,说好的晴天现在却阴云密布。
吹过来的风夹杂着潮湿的粘腻。
是个适合跳楼的日子。
沈青钰公司对面的大楼其实也是白谨的资产。
不忙的时候他会到这偷偷给沈青钰拍照。
哥哥专注工作的时候特别好看。
路上的行人匆匆,没人注意到顶楼的边缘坐着个人。
最后再看一眼哥哥,白谨身体前倾毫不犹豫跳下。
23层。
失重的缺氧眩晕只有几秒,接着他感到一阵剧痛。
“啪!”
或许有一瞬间他对上了黑如曜石的眼,又或者根本没有。
沉闷的道路口有两秒的死寂,接着爆发各种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有人跳楼了!”
“快报警!!”
天空开始飘雨,淅淅沥沥越来越大。
地上的血渍晕开,蔓延......
血色的雨幕中,他看到了惊慌失措的沈青钰。
怎么可能......
他大概摔成了一滩烂泥,脑袋也炸开了吧。
哥哥也是恨不得他去死的。
真好,死之前能看到哥哥。
但是太丑了,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哥哥。
意识溃散,白谨彻底堕入黑暗。
他这种人,死后也会下地狱的。
也好,百年后哥哥也就不用碰上他这头白眼狼。
......
“白少爷,白少爷!”
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
“谁......”
白谨瞳孔无法聚焦,胃里像灼烧一般。
如果有镜子,他能看到自已死灰白的脸皮。
“白少爷,小少爷他......您别太伤心了,”王姨擦擦眼角的泪花。
“您两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您端碗粥。”
模模糊糊的,他感到恐惧。
没死成?
“白先生,该吃药了。”
视线里一个陌生的女人穿墙而过,停在他面前。
什么?
白谨低头,蓝白条的病号服赫然在目。
四周无声无息变化。
“白先生?是又出现幻觉了吗?”
护士半蹲下身询问。
对这个新住进来的病人,她格外有耐心。
人长得帅、有钱,有身高,基本挑不出毛病。
白谨像是丧失了五感,呆呆地盯着对面空白的墙。
“啊啊啊!哥哥!”
病床上的人开始喘粗气,带着刀伤的手重重捶打自已的头。
痛,像有人拿搅拌机在搅打他的脑浆,边搅边往里面撒盐。
“啊啊啊啊啊啊!!”
病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痛苦打滚。
“好痛!好痛!!”
透过门上的玻璃,姜木谷看到他如同大青虫被浇上了酒精一样,来回剧烈扭动。
“束缚带,快!”
有人撞开她,配合护士将白谨绑在病床上。
“镇定剂!”
病房里乱成一锅。
“还要看下去吗?”
高跟鞋的踩地声停在身后。
“不了,回去吧。”
姜木谷自然地牵过陈奈柠的手。
“别这么用力,昨天才做的美甲。”
矮她一头的陈奈柠晃了晃手。
“抱歉抱歉。”姜木谷松了力道。
“我说你啊,明明心里不好受怎么还想着过来。”
陈奈柠不理解,“又不是受虐狂。”
被问话的人没着急回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把玩女友的手指。
“诶,钻石要被你蹭掉了。”
姜木谷手里一空。
“八个小时,我等得很辛苦的。”
一个指甲一千多呢。
她的女友改牵手为插兜,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
陈奈柠侧头,身旁的人半垂着眼眸。
和疗养院的死寂、苍老融为一体。
“又这样。”
自从沈家那位不在以后,他们就像陷入了混乱一样。
先是白谨精神出现问题,再就是姜木谷自虐一样来这里看他发疯。
李家兄弟反目成仇,周单越来越沉默。
这世界终于颠了。
沈青钰......
他的葬礼来了很多人,包括她和姜木谷。
不可置信,那场意外偏偏发生在他身上。
陈奈柠真心实意地为他哭了一场。
暴烈的阳光和冰冷的棺木,她知道姜木谷也在哭泣。
通红的眼眶骗不了人。
“明天就是他忌日了,去花店订花吧。”
陈奈柠伸手进女友的兜里,握住她捂不热的指尖。
“嗯......都一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