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被谢夜行的后背撞得发疼，下意识就想骂人，话还没出口意识到这是谢夜行，骂的话拐了弯，捂着脑袋：“大人怎么突然又停下来了？”
谢夜行转过身来，瞥了眼宋渺，说：“宋小姐不是不想走了，那便在此处谈。”
宋渺揉着脑袋瞥了下左右，只有一个老妇人拉着个她的女儿站在路边看着他们，战斗力很弱，若是谢夜行突然发疯要杀人，她们恐怕也帮不了她。
宋渺默默往后挪了一步，离他远了点，有点不确定：“在这里......谈大人便秘的事？”
肉眼可见谢夜行的脸色又黑了半分，宋渺压下心里对此人矫情的无语，抬起手里的食盒，讪讪又诚挚道：“我这果茶确实有功效，大人若想要，渺渺全都给你。喝完了还可以给大人熬。味道香甜，比药好喝更易下喉，不用担心喝不下的问题。”
谢夜行沉着脸，默了一会，终于冷说：“我不是要谈这个。”
宋渺怔了一下，脑子很快反应过来，“那......大人是想谈，慕无渊的事？”
谢夜行落到宋渺脸上，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冷风拂过，吹散了一些情绪。方才缓和一点，也没必要与她计较，他淡淡说：“昨日朝堂上，有人上了折子参了皇城司和刑部侍郎张大人一本。”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情，“说那日禁卫军抓刺客，抓错了人，害得一些无辜百姓受了伤。”
宋渺：“......正义使者啊。”
谢夜行：“？”
宋渺清了清嗓子：“大人您继续。”
谢夜行目光落到她身上，打量她，除了长得好看，确实没有什么可取之处，而且脑回路也有些异于常人，所以慕无渊是如何转变了对她的态度？
“写折子的那人是慕无渊。”
“慕无渊？”
谢夜行：“看来你不知道。”
宋渺确实有些意外，“不瞒大人说，我那天晚上因为小公子的事操劳过度回去便染上了风寒，这几日日日趴在床上，加上后背还有鞭伤，日日喝药脑袋昏沉，自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没想到慕无渊竟会给朝堂递了折子，难道是因为她？
谢夜行：“先前我听说，慕小侯爷他喜欢的人是姜府的姜闻馨。”又再度扫了她一眼，想起方才听到的霍思说他还找人专门去看她，“没想到短短几日，就让小侯爷改变了心意，宋小姐的手段不错。”
宋渺不知道谢夜行这番话是不是夸她，方才他脸色不太好，如今也很平淡，看不出来情绪。
虽然自已好像没做什么，但白落到头上的功怎么能不要，她言辞诚恳谦虚：“虽然为了让小侯爷对我有好感，渺渺这几日劳心劳力，不过毕竟是为了大人，渺渺上心是应当的。”
谢夜行淡淡启唇：“你方才不还说你日日趴在床上什么都没做。”
宋渺：“......”
“只是趴在床上，事情总归还是做了的，不然小侯爷为何会帮我上折子？”
谢夜行打量她，长眸里划过些晦暗不明的神色，此人嘴中没有几句真话。
他说： “你既然和黄玉白交好，他应该告诉过你，你体内的毒是月轻红。”
宋渺闻言脸色一变，“所以你下的真是那什么叶芽子的毒？”
眼底的忿忿差点忍不住，但见谢夜行神色凛了一些，宋渺方才强压下，控制好表情温声说：“大人把这么珍贵的毒药用在渺渺身上，真是令渺渺受宠若惊呢。”
谢夜行长睫微动：“毕竟宋小姐这么快能让慕无渊产生好感，这药配得上宋小姐。--”
宋渺：“......”这么说她还要谢谢他啊。
谢夜行接收到宋渺眼里的不平，他稍多掀了些眼皮，斜扫的眼尾竟显出一分多情，嗓音也温和了些许：“不是某不想给解药，只是那解药要以每月十五月圆之夜的露水为原料，而且时效只有一天。就算想提前给宋小姐解毒，也无他法。”
宋渺睁眼瞪着谢夜行，怀疑这个人在诓她，但她没有证据。
想了想还是敛下不满，谄媚道：“既然毒药解不了，那大人答应帮渺渺办的那件事——”
“不瞒大人说，楚承安现下虽然在刑部只一个七品官员，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
说到这里，宋渺忽然停住了，原书的宋渺养在深闺，不应该知道谢夜丞在朝堂上的流派之争。
然而谢夜行的眼色已经更凛然，冷刃的锋利半显，宋渺只好继续道：“他很快就会勾搭上中书令的千金，届时恐怕——毕竟和大人同一阵营，大人更不好下手。”
现下朝堂的大臣基本上分成三派，一派是太子党，一派是五皇子党，还有一派中立。太子是前皇后所出，五皇子是现下皇后所出。谢夜行和现皇后交好，和中书令一样是五皇子阵营，是朝堂中人几乎都知道的事。宋渺即便养在深闺，知道这个也算正常。
谢夜行瞥向宋渺，她嘴中时常有些虚溜拍马的话，但涉及到楚承安这人，她倒是认真了不少。
竟然连他之后会勾搭上中书令的千金也知道。
他探究须臾，眸底深了些许，冷了嗓音：“你那么想楚承安死？”
宋渺不明白谢夜行是什么意思，她沉吟片刻，然后蹙了蹙眉头说，“和楚承安之间的事只是因为一个故人，大人说了不问缘由。”
谢夜行再度看了看她，那日她从谢府回去，他已经找人调查过，有人见过她曾经和楚承安偷偷见过。不过不说么，他也不在意。
隔了好一会他冷淡地嗯了声：“若是你能和慕无渊成亲，楚承安的事，我会考虑快一点。”
宋渺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惊喜道：“大人的意思，那一万两不用了？”
谢夜行被她眼里倏尔点亮的光芒闪了闪眼，他缓缓挑了挑眉尾：“若是在那之前挣不到，宋小姐可以欠着。日后再慢慢还。”
宋渺：“......”
......
不管如何也算有进展，而且......她现下还想抱他和谢煜的大腿，无论如何也要先稳住，不能和他闹翻脸。
宋渺再次狗腿地举了手中的食盒：“我这果茶，大人要不带上，就算不想用来那啥，权当饮品，也是极好的。渺渺特意添了养胃的牛奶小米和花蜜，像小公子这样的小孩定然也会喜欢。”
听到这话，谢夜行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宋渺手上双层雕花食盒上。怕谢夜行不好意思，宋渺还打算再推销一番，谢夜行却嗯了一声，是要收下的意思。
宋渺微抬眼皮瞟他一眼：所以方才果然还是因为不好意思？
见谢夜行别有意味地扫一眼她，宋渺收回了目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哈哈什么权当，本来就是饮品，饮品。”
谢夜行接过食盒的手指微微按了按，终是忍下了解释的话。
这种事，不值得他解释。
宋渺眉慈目善地看着谢夜行接过食盒，想起什么，又从腰间掏出来一个荷包，“对了，这是做果茶剩余的奶做的奶糖，糖分不多，小公子他近日喝药，适合他，大人一并带回去给他吧。”
谢夜行目光落到荷包上，谢煜没有吃糖的习惯，但许是在宋渺袖口雪白兔毛和玉白的手指映衬下，浅灰色的荷包看起来格外精致小巧。是个好看玩意儿，收了也无妨。
他微挑了下眼皮，面无波澜地说：“有劳。”
宋渺便屁颠屁颠递过去：“我加了果汁，有柿子味儿，葡萄味儿，橘子和香梨味儿的，橘子味的最好吃，小公子若喜欢，大人和他说，下次还有。”
谢夜行看着她眉飞色舞的神情，长眸微动，心里不由轻哂一声，这怕是她自已喜欢吃的吧。这样想着，如玉的手指把荷包收进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