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那男子在将他们送回之后,会懂事地邀他们家吃顿饭,好好赔个不是,毕竟这是申城所有成年男士都该懂的礼数......
然而徐墨琛那木讷的脑子不懂此理,倒也不奇怪,就连那日二人一同用餐,他也是推一下动一下,全然不知如何做一个讨人欢心的绅士。
再者,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共舞之事,难道就这么没了下文?开学典礼上她的舞伴又该如何定夺?
自已似乎极为期待与他一同跳舞、用餐、漫步,甚至无需言语,仅仅这样相伴......难道真如二哥和颜戴青他们所说,自已喜欢上那个呆子了?
绝不可能!
他们不过才见了寥寥几次?这感情究竟从何而来......是火车上初遇时那瞬间的熟悉感?还是每当他走在自已身前,她钟情于他那挺拔的脊背与沉稳的步伐?亦或是因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男士,从而对他产生的一时兴趣?
发烫的脸颊和连绵的思绪证实了她的情感,她不得不承认,这奇怪的情感便是喜欢,而且只对徐墨琛一人的喜欢。
“妹子!”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段沂萱抬起红彤彤的小脸,看向来人,独处的心境被搅扰,段四小姐那娇艳的红唇抿成一线,眼底乌泱泱地透着阴沉。
二哥聒噪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妹子,你怎么这么没礼数?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出去招呼一下?走,跟二哥下去!去陪陪裴家少爷。”
未经敲门就贸然闯入、搅乱了自已的心情、还强迫自已下楼去见那位裴少爷......每一条都足以让段四小姐的怒火爆发。
二哥刚拉住的手猛地被甩开,身后那女子的怒火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谁允许你闯进来的?!滚出去!滚!!”
段宴铭从未见过妹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吓得他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她的卧室,为了把他赶走,房中的人还怒砸了好几个昂贵的珐琅花瓶,甚至在他头上砸出一个大包来。
裴书臣听到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花瓶破碎声和物件掉落的碰撞声交织,没想到自已不过是想见萱萱妹妹一面,她竟发了这么大的火。
看到楼梯上那个倒霉的男人捂着头下来,裴书臣赶紧跑上前扶住他:“段二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日常操作,你别惊讶。”段宴铭脸上挂着倔强的笑,跟他调笑,然而没过两秒,脸上又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对不起,段二哥,是我鲁莽了,我不该来找萱萱妹妹,害你遭这罪。我应该有点自知之明,萱萱妹妹那么出众,又已有婚约,我却还死皮赖脸地缠着她......”裴书臣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眸低垂,脸上满是不自信的表情。
段宴铭瞧了他一眼,青年原本阳光的面庞耷拉着,难看极了,啧了一声劝道:“你怎么又说这种丧气话?我早说了,这是我妹子的日常脾气,你要是真心喜欢她,就不能轻易放弃!”
“不过她今天确实奇怪,发这么大脾气,难道是女子的特殊时期到了?”
哥俩满脸困惑地抬头盯着二楼段沂萱紧闭的房门。
没看两眼,那扇门突然打开,一个身着粉色小洋裙的女子打扮得精致漂亮,从屋里走出,边下楼梯边吩咐:“香荷,香兰,把我房间收拾一下,我出门一趟。”
下楼后,女子踩着高跟鞋面无表情地从二人面前走过,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段宴铭捂着脑袋上前一步查看,嘴里低声嘟囔着:“我妹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刚才还大发雷霆,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了?”
裴书臣也摇摇头:“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
段四小姐决定顺从自已的内心,再去找徐墨琛,前两日因闲不住给他寄去的几封信,都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回音,她干脆亲自去找他问个明白。
她不知道自已要去找他问什么,是问他为什么不回自已的信?还是问他过几天有没有空做自已的舞伴?或者是去质问他为什么没给她们家一个正式的道歉?
似乎都是些无聊的事。
她真正想问的,是他对自已的感觉。她想要他冷若冰霜的眼底晕染出一场浪漫的风月,想要他寸草不生的心头铺展开一片鲜红的玫瑰,想要他满是戾气的眉间展露出一道潋滟的流光......
她想要和他一起,像书中的情人那样,投入一场热烈的爱恋。
司机把车子停在大帅府门前,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下车,先让司机去通报,就说她来找徐墨琛有事。
司机去通报后,两人等了好久,段沂萱在车里看到张副官从府里走出来。
竟然让张副官出来迎接,看来这木头,还是挺重视自已的嘛。
张副官走到段沂萱车前,俯身轻轻敲了一下段沂萱的车窗,就像城堡里的士兵恭恭敬敬地迎接游玩归来的公主下轿辇。段沂萱微微抬头,保持着大小姐的仪态不紧不慢地开门下车。
她骄矜地拢了拢头发,和申城那些贵太太一个样子:“走吧。”
没想到身旁的男人没有移动脚步,像一棵扎根在岩石里的苍松,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当她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才难为情地开口:“抱歉,段四小姐,我们大帅不在府上,他去锦城战区了。”
段四小姐嘴角那礼貌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沉了下来,哒哒向前走了两步,质问道:“他不在你怎么不早说?还让我下车......”
“抱歉,我没来得及说......”
为了保住面子,段四小姐马上转移话题:“我送来的信,他看了吗?”
张副官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抱歉段小姐,这个我真不知道......”
段四小姐瞪了他一眼,这个张副官,长着一张黝黑老实的脸,没有林校官的机灵劲,这番话若换作是林校官来答,定然比他动听万倍。
“算了。既然他不在就算了,就当我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