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沂萱和二哥搭乘着绿皮军车抵达了苏城军区犯人监狱。张副官朝着门卫挥了挥手,监狱的大铁门缓缓开启,车子顺势驶了进去。
门口牌子上赫然呈现的几个黑色大字,是那般的刺眼,看得段沂萱狠狠攥紧了拳头。徐墨琛那个可恶的男人,竟然将母亲和舅舅关押在了监狱里!
母亲本是苏城名门出身的矜贵大小姐,怎能承受这般苦楚?况且她和舅舅已然被捕走好几天了,也不知在里面是否遭受了磨难。
她暗暗咬紧牙关,心中暗想,倘若那些兵痞亏待了母亲和舅舅半分,回去之后定要让徐墨琛千百倍地偿还回来!最起码也得是一顿痛骂,这是绝对少不了的。
张副官将车子停在停车位上,尚未熄火,段家兄妹俩便心急火燎地打开车门跳下车,一前一后慌里慌张地冲到一间间监狱门前。副官见他们四处乱跑,赶忙拔掉钥匙下车追赶他们。
“二少爷,四小姐,不在那头,请跟我来......”张副官在后面高声喊了一声。
段家兄妹俩赶忙调转方向,急匆匆地跟上张副官的脚步。
张副官引领两人走进一个幽暗潮湿的地下室,整个地下室弥漫着一股腐霉的气味,粗糙的砖瓦墙壁上布满了青苔,一间间牢房的铁栏杆上锈迹斑斑,远处还不时传来犯人挨打的惨叫和铁链拖地的声响,整个地下室被阴森恐怖的氛围所笼罩。
段沂萱目睹这般环境,恨恨地咬着腮帮,怨怼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挤出:“徐墨琛那个死男人,居然把妈妈和舅舅关在这种鬼地方,回去之后我绝对饶不了他!”
“没错!我也饶不了那死人脸!”二哥眼中也迸射出愤怒的火花,气愤地应嘴道。
张副官在前带路,听到两人的怨言,无奈地轻咳一声,讪讪开口道:“二少爷,段四小姐。你们误会我们大帅了,他得知段夫人被抓,第一时间就下令放人,还让人好生招待,我们特意腾出了一间相对干净的监狱,准备了生活用品,让二老暂且住下......”
“得了吧你!就别帮他说话了!还好生招待,谁会让人住监狱里好生招待啊!”段沂萱毫不客气地一口打断他的话,尖细的嗓音突兀地在漆黑的地下室中回响。
张沄睿被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面露难色,但为了维护大帅的名声,他只好轻声细语地继续解释道:“呃......也不是这样。主要是上头恰好来人在这里巡视,客房都住满了,再说二位不是......”
“得得得,你赶紧带路吧!我们才不想听这些。”段宴铭在后面抱着双臂,烦闷地打断了他的话。
张沄睿点头应是,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感慨这对兄妹真是令人畏惧,试问哪家的闺秀或是少爷会像他们这般粗声大气地骂人,简直比土匪还要凶悍。
放眼整个申城,哪位小姐最难招惹,恐怕也就是这位连自家大帅都忌惮三分、谦让有加的女人了。
张沄睿拿出钥匙,走到一间灯火通明且较为干净的监狱门前,打开房门,礼貌地恭请两人进去探望,然后转身去另一间开门。
段沂萱见到母亲后,急忙冲过去紧紧抱住她,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啪嗒啪嗒不停地掉落。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情绪,声音略显沙哑且带着轻颤说:“妈妈,您没事吧?让您受苦了......”
“我没事,孩子,别哭了。”段母伸出手为她擦拭眼泪,粗粝的手感落在她白嫩的面庞上。
段沂萱拉着她的手后退一步,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母亲一番,她身着一身素白的旗袍,发髻整齐,面色红润,看上去似乎与出门那天并无二致,倒像是来此游玩了两日一般。
可段沂萱还是不满意的七看八看,好像要在母亲身上看出个洞似的,她气急,一定要挑出点毛病来,好拿去质问徐墨琛那死男人。
二哥看到母亲安然无恙,便去舅舅那里探望。舅舅倒是受了点伤,说是被抓时逃跑的路上摔了一跤,膝盖有些磕碰。不过这里的士兵倒是颇为贴心,给他拿来了药水,处理了伤口并包扎好,如今已无大碍。
段沂萱回头没看到二哥,便拉着母亲去隔壁看望舅舅。一进门,看到舅舅腿上缠着的白色纱布,二哥正关切地蹲在他腿边询问情况。
两人正平静地交谈着,段四小姐却沉不住气了,气鼓鼓地踩着高跟鞋走到舅舅面前,弯腰看了眼他的腿,然后猛地转身怒瞪着张副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舅舅怎么受伤了?不是说好好招待的吗!”
舅舅连忙搀扶着身旁的外甥起身解释:“萱萱,这不关他们的事,是舅舅自已摔倒的,他们给我送来了药水,包扎好了伤口,我真的没什么大碍......”
段沂萱刚想接着说,胳膊被母亲一把拉住,母亲朝她使着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段沂萱瞥了一眼张副官那低垂着的脑袋,一副乖乖受训的模样,态度倒还算诚恳,只好作罢。
兄妹俩一人扶着母亲,一人扶着舅舅,走出地下室,登上了绿皮军车。
军车前面只有三个座位,有些坐不下,舅舅的腿行动不便,段沂萱只好和母亲让座,两人坐到了后面。
后面是露天的一片空旷,之前是用于载士兵的,张副官给她们搬来两个凳子,又找来几块挡风垫临时搭建了个棚子,勉强能够遮挡住一点风。
汽车缓缓行驶起来,虽说有挡风的遮挡,但从缝隙中灌进来的风还是吹得两个瘦弱的女人有些发冷。段沂萱一直拉着母亲的手为她哈气暖手,嘴里不停地询问她回外祖母家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她是如何被抓的。
女儿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段母却也不嫌烦,耐心地为她解答着。
“还说没事,母亲您都清瘦了许多,回去一定要好好补补,我让刘妈妈给您炖老鸭汤喝。”段沂萱搓着母亲的手,满是心疼地说。
母亲柔和一笑,抽出手来为她整理了一下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几日未见女儿,她已经在自已未参与的时光里,成熟了许多。
“对了,听说这次是那位大帅放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