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幺妹!
林全友第一次对李秋菊执着幺妹的事生出一丝恼火,他皱着眉头,沉声道:“老二今天差点呛死在藕塘里,你知不知道!你能不能看看活着的人!”
李秋菊闻言愣了一下,须臾后回过神来。
她避开林红军的事,只是又一遍和林全友说着自已瞧见幺妹的事。
林全友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沉着脸转身就走。
李秋菊看着林全友远去的背影,捏了捏手心,最后垂着眼进了自家院子。
林全友拎着鸡蛋和红糖刚走进林红军的屋子,就和出门的吴广财正面撞上。
吴广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林全友,才没让他摔着。
“一福他爷,没事吧,没撞着吧。”
林全友站稳身子,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没撞着。一福他姥爷,你咋来了?”
“我才听说红军出了事,这不慌慌张张的过来瞧瞧,还好红军有福气,捡回来一条命。”
吴广财本来在家里的菜地砍白菜,却听隔壁邻居说林红军呛了水,眼看着不行了。
他刚听到这消息,手一抖,手里的刀差点砍到腿上。顾不得一地白菜,吴广财来不及洗手换鞋,便穿着被泥巴裹着的鞋跑了过来。
还好,林红军捡回一条命。
“哎,也是老天可怜见的,不忍心凤仙和几个孩子受苦。”吴广财说道。
“是啊,老二吃了不少苦,可能阎王爷也不忍心收他。”
“爸,你不是说回去收白菜吗?咋还没走呢?”
吴凤仙坐在屋里,听见吴广财在屋外说话,不由出声问道。
吴广财瞧着林红军没啥大事,便想起自已一地的白菜,这不,又急急忙忙的往地里赶。
只是临出门又碰见林全友,这不,又聊上了。
“哎哟,我差点忘了,我这就回去,可别叫人把我一地白菜捡走了。”吴广财一拍大腿说道,“凤仙啊,我先回去收白菜了,晚上再来瞧瞧红军。”
吴广财说罢,又和林全友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走了。
吴凤仙抱着四喜坐在床边,守着闭眼入睡的林红军。
一福、二平和三安难得乖巧,都安安静静的趴在床边,一动不动,三双眼齐刷刷的盯着林红军。
林全友将鸡蛋和红糖放在屋里的桌子上,然后对吴凤仙说道:“咋样?没烧吧?”
吴凤仙摇摇头,“没有,就是睡得有些沉。”
“那就好,老二媳妇,你去歇会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爸,我不累,我守着就行。”
“听我的,你去歇会,晚上咱们轮流着来,不然会熬不住。”林全友说道。
吴凤仙垂眼想了想,点点头道:“那行,爸,我去杀只鸡给红军补补。”
吴凤仙坐月子时,周翠竹送来一只母鸡,林红军又从吴广财那拎回来两只,加上家里的五只,总共有八只鸡。
后来杀了两只,,如今还有六只。
本来林红军和吴凤仙打算今年过年杀两只鸡,一只自家吃,另一只用来招待。
但现在吴凤仙只想炖一只给林红军补身子,家里就他一个男人干活,什么苦活累活都是他干,吴凤仙本来就心疼他。
可家里条件不允许,这份心疼只能放在心里。
现在他遭了大罪,吴凤仙不想顾着这个,想着那个,就想给他补补。
“你自已看着办吧。”林全友说道。
怀里的四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吴凤仙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替她捻好被子,便招呼一福给自已帮忙。
晚上,林卫国和周翠竹得了消息,过来探望。
林卫军听说林全友晚上要守着林红军,便想着自已替他。
结果没拗得过林全友,无奈和周翠竹一块回去了。
林红军一睡便到了半夜,家里几个小孩子熬不住,在吴凤仙的劝说下,由林全友带着到另外一个屋里睡去了。
吴凤仙守在床边,时不时的查看林红军有没有发热。
等到了后半夜,困意来袭,吴凤仙伏在床边止不住的打起瞌睡。
“幺妹…抓住…快抓住…”
“都怪我,都怪我…”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吴凤仙被一阵叫喊声惊醒,一抬头,便看到林红军脸色不正常的发红。
她伸手探向林红军的额头,额头滚烫的温度惊得吴凤仙心里一紧。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烧了起来?
吴凤仙急忙站起身,准备去厨房打盆冷水,用湿毛巾给林红军敷在额头退烧。
她转身准备走,可手腕却被林红军死死的拽住了。
“幺妹,是二哥对不起你…”
“是二哥混账,都是二哥的错…”
“都是二哥的错…幺妹,幺妹…”
林红军被烧的意识不清,陷在梦魇里出不来。
他紧闭着双眼,一脸的愧疚与难过。
吴凤仙嫁给林红军之前,就知道他有个幺妹。只是那个女娃子是个没福气的,六岁的时候没了。
吴凤仙只知道幺妹是落水没了,也知道里面大约有些隐情,自家婆婆似乎也是因为这件事和林红军疏远生分的。
但是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吴凤仙却清楚。林红军没说过,吴凤仙也没主动问过。
她觉得,若哪天林红军想说了,自然会告诉她。
“红军,松开,松开,我去打点冷水给你退烧。”
吴凤仙着急的要掰开林红军的手,她怕再拖下去,林红军会烧坏脑子。
“老二媳妇,咋啦?”
林全友虽然在隔壁带着几个孩子睡觉,可是因为担心林红军的情况,根本睡不着,这不,这边一有动静,他便套上衣服赶了过来。
“爸,红军发烧了,但他扯着我,我没法子去打水,你帮我拉开他的手。”
林全友闻言,走近了几步,一靠近,他便听见林红军昏昏沉沉的说着胡话。
这都多少年了,他家老二都不敢提起过自家妹子,如今烧迷糊了,才把心里的愧疚吐了出来。
林全友叹了口气,说道:“老二媳妇,你在这看着我去打水。”
说罢,便转身出去了。不一会,便端着一盆冷水进来了。
林全友用湿冷的毛巾擦拭了林红军的手心和脸,然后才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
一晚上,吴凤仙和林全友两人来回不知换了多少次毛巾,换了多少盆冷水。可是等到天边泛起了白,林红军的烧也没完全退下去。
“老二媳妇,这么下去可不行,你在家守着,我去找建平去,让他给老二打针退烧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