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夏北荷住在毓秀宫里的临月轩。听闻景文帝又往霁阳宫送去了大量赏赐,夏北荷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贱人!贱人!”夏北荷硬生生地砸碎了一套瓷器。
“上次怎么就没有摔死你!怎么不摔死你!你要摔死了多好!你摔死了,本公主就不会再跟你比照着过憋屈日子!”
“贱人!你死!你去死!你去死吧!”
夏北荷不泄恨,又顺手抄起桌面上的一个布娃娃,取下扎在布娃娃头上的一枚尖细的绣花针,一针针地往布娃娃的眼睛、嘴巴、鼻子、耳朵、心脏、肚脐、手臂上扎。
夏北荷的贴身宫婢秀香、秀珠早已吓得面如土色。二人噤若寒蝉,不敢吭声,只低头弯腰蹲身,默默收拾着地上的碎瓷残片。
秀香和秀珠刚把地面清理干净,贤妃就进来了,后面跟着她的心腹洪嬷嬷和两名大宫婢翠莲、翠竹。
“哟,我的二公主喂,快莫要把手扎坏了!快些放下,让老奴来扎!”
洪嬷嬷抢先上前一步,把夏北荷手中的布娃娃和针抢了过来,当着夏北荷和贤妃的面,左手捏住布娃娃,右手执针,狠狠地往布娃娃的身上戳去。
“贱人!小贱人!跟你娘一样都是浪蹄子!让你惹咱们二公主生气!戳死你!戳死你!”为表忠心,洪嬷嬷卖力地表现着。
“好了,嬷嬷,住手吧!”贤妃看了一会儿,开口道。
于是,洪嬷嬷佯作生气地把布娃娃扔到地上,抬脚往布娃娃上使劲踩了两脚后,转身狗腿地拍起了夏北荷的马屁。
“咱们二公主多娇贵的一个人儿!老奴就见不得二公主受委屈!二公主只要一受委屈,老奴这心里就难受……”
贤妃不耐烦地打断她,“够啦!本宫知道你这老货忠心!都下去吧,本宫同二公主说几句话,莫要进来打扰!”
洪嬷嬷便带着翠莲、翠竹等一众宫婢退了出去,守在临月轩门外。
贤妃转身训斥女儿:“你看看自已像什么样子!区区一个夏南风就能让你心神大乱!你这个样子还能成什么事!我往日教你的都白教了!”
“母妃,夏南风怎么就没有摔死呢!她要摔死了多好!”夏北荷歇斯底里地抱怨。
“蠢货!”贤妃脸都气白了。
“夏南风就算摔死了,你父皇的心里也不会有你!你是没有长眼睛还是故意看不见,毓卉宫那个六岁小丫头,在你父皇的心里都比你的份量重!”
被贤妃毫不留情地打击,夏北荷“哇——”的一声哭起来。
“闭嘴!”贤妃没好气地朝她吼了一声。夏北荷的哭声嘎然而止,乖乖闭上了嘴。
“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好生去讨好你父皇,让你父皇愿意为你指一门好亲事,把你的公主府修得体面些,多给你些赏赐,最好能在你出嫁前,再赐给你一个封号!
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有了这些,自然无人再敢乱嚼舌根低看你!可你看看自已干的蠢事!你挑拔毓春宫的对付夏南风,你以为你做的事就没人知道吗!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估计如今你父皇和丹宸宫那位恨不得把咱娘俩拉出去凌迟鞭尸,你知道不!”
夏北荷心里一慌,“怎么会……父皇怎么会知道?明明就是夏东湘动的手!对,是夏东湘做的!跟我无关!跟我无关!我……我……”
“可是推波助澜的人是你!逼夏东湘去害夏南风的人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拿如嫔的把柄去威胁夏东湘了?”
贤妃逼近夏北荷,眼中冒火,忍不住抬手给了她一巴掌,“蠢货!本宫怎么会生下你这么个蠢东西!”
夏北荷被打懵了。她惶恐地望着贤妃,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泣不成声道,“母妃,我……我……”
“本宫拿捏如嫔的把柄是有大用处的!本宫捏住她的把柄,她才能像傀儡一样受本宫摆布,本宫才能利用她去做大事!可你却险些坏了本宫的事!本宫怎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贤妃怒得口不择言,就差暴跳如雷了。
“母妃,我错了!母妃——”夏北荷在贤妃面前跪了下来。
贤妃狠狠吐出胸中恶气,“你算计夏南风,想要争夺你父皇的宠爱,殊不知在你父皇的心里,莫要说夏南风,就连夏西梅都排在你前面!
死了一个夏南风,还会有一个夏西梅,在你父皇眼里,你算什么东西!
这次的事,你以为你那好父皇和宸贵妃的心里会没有数?他们没有追究到你,不是因为你瞒得好,更不是因为你运气好,而是有太后在罩着咱娘俩!
你那好父皇和宸贵妃不愿和太后掰扯,这才拿毓春宫开刀,杀鸡儆猴!一旦哪天太后没了,咱娘俩做过的事,只怕桩桩件件都会被扒出来,闹到你父皇面前,不死也得脱层皮!”
听完贤妃的话,夏北荷脸都白了,“母妃,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下个月西辰使者会来,听说他们此次来景朝有一个目的就是和亲,宫中适婚的公主惟有你一人,你还是好生祈求自已不会被送去西辰!”
夏北荷听见“和亲”二字,仿佛被人当头泼下一瓢凉水。
西辰位于景朝西南边陲,世代固守一方弹丸之地,地形以山峦、沼泽为主,山间林木茂盛,多虎兽虫蛇,沼泽多障气。
西辰民风未开化,生产力低下,山地原住民皆依山傍水结庐而居,靠土地产出、打猎为生。贵族和皇室的条件虽然要稍好些,但是与景朝的生活条件远远没法相比。
“母妃,女儿不去西辰,不要和亲!求母妃为女儿做主!女儿要留在盛京,女儿想要长长久久陪伴母妃!”夏北荷的心里很是惶恐。
见夏北荷知道了害怕,贤妃的气也出完了。她看着夏北荷,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本宫惟一的女儿,本宫又何曾愿意送你去那穷山恶水的西辰!
只是你务必要听本宫教诲,不可再任性妄为!夏南风虽得你父皇宠爱,到底没有碍着你什么,你何苦要与她争高低论长短!徒留把柄在人家手上!
当然,也怨不着你,本宫从前也不懂,初入宫那些年,只仗着有太后偏爱,针对丹宸宫做下不少事情,直到在皇上和贵妃那里吃过无数次亏才渐渐醒悟过来!
我儿,你要记住,对于你斗不过的人要暂且避其锋芒,如若不能将其一击而溃,就要懂得退让和隐忍!保全自已方为上策,不要轻易受人以柄!”
“母妃,女儿受教了!女儿一定听您的话,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给母妃招惹麻烦!”夏北荷也听懂了贤妃的一番苦心,当即认错发誓。
“知错就好!起来吧,收拾一下,随本宫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