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钧看着自已面前的信,大喜过望,立即唤来长孙王子舒,“子舒,你即刻安排可靠之人前往甘州,按照这上面写的线索寻找当年的奶娘。”
王先钧边说边把手中的信递过去。王子舒接过信看了一眼后便放下,拱手道:“祖父放心,孙儿这就去办!”
王子舒离开之后,王先钧独自在书房里沉思良久。当日入夜之后,他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青色棉袍,从王家侧门出来,坐上一顶青色小轿,再次来到了护国公府。
江岭白日接到夏南风的来信之后,立刻安排人手监视镇国公府的动向,因不太放心禁军,又接连见了几个从前的下属将领,如今皆在禁军中担任要职,作了一番布署。
从夏南风前前后后的举动里,江岭已经猜测到了她的用意,因此,王先钧寻上门来,江岭倒也没有推拒。
对于如何才能将当年的人证,宫淮山的二姨娘从宫家弄出来,二人又是一番密议。
“依老夫看,此事还是交由刑部、大理寺的人去办更为妥当!”江岭思虑再三。
“这……”王先钧有些犹豫。
“你呀!素往的你胸有丘壑,行事果决!如今的你却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啊!”江岭叹了口气。
“此话怎讲?”王先钧不解。
江岭睨了他一眼,“皇上已经连下两道明旨,一道明旨令御林军护送太子速速归京,一道明旨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力查当年之事,还赐了尚方宝剑。”
“那又如何?”王先钧看着他。
“你想,三司会审,当年皇后身边的所有人,是否都会被彻查一番?黄梦贞乃当年皇后身边的六品女官,三司前去宫家拿人岂不是名正言顺之事?难不成宫家还能阻挠抗旨?”
“唉,我岂不知!老夫我就怕等三司的人到了宫家,要么见不到黄梦贞,要么看见的就是一具尸首!”王先钧忧心忡忡。
江岭的一双老眼眨了眨,“狗急跳墙那倒是有可能。”
“你说吧,你说要怎样做才能把黄梦贞这个重要的证人保下来,保证万无一失!”
江岭想了想,“要不想个办法把黄梦贞诱出来,让三司的人秘密拿人?”
王先钧怔了怔。
江岭又白了他一眼,“我记得那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可都是你的门生!”
王先钧频频点头,从江家出来后,便趁着夜色直接去了刑部尚书府。
此时,刑部尚书已经睡下了,正在床榻之上与小妾鸳鸯交颈,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又听见门外丫鬟和长随的声音。
“老爷,老爷,王太傅来了!”
正在兴头上的刑部尚书仿佛就被浇了一盆凉水,只好匆忙从小妾身上爬起来,又匆忙穿好衣服,才跑去前厅面见王先钧。
半个时辰之后,王先钧从刑部尚书府出来,继续乘着夜色去了大理寺卿府。
大理寺卿倒是没有小妾,不过人家也正在同妻子行闺房之乐。听说王太傅来了,浑身上下也犹如被冲了凉一样。
王先钧在大理寺卿的府上差不多也是待了半个多时辰才离去。
宫家。在景文帝连续下了两道明旨之后,宫星玄就顿觉不妙,一连多天,眼皮子总是一个劲儿地猛跳。
书房里,宫星玄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嫡子。
“那个庶子还没有找到吗?”宫星玄的话语里明显不快。
宫淮山和宫淮谨面面相觑。
“父亲,儿子带人在整个府上仔仔细细察看过了,人应该是翻墙出去的,在府邸西南的墙下,不仅发现了木梯,地上还留下了足印。儿子让人比对过,足印正是那庶子的!”宫淮山低头回答。
“啪!”宫星玄使劲儿拍了一下案桌,“翻墙之后呢?那庶子翻墙之后去了何处?快十天了还没有查到踪迹吗?一群酒囊饭袋!”
“父亲,儿子猜测,墙外应当是有人接应,否则,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接应?谁接应的?那庶子素往未出过府门,除了府中之人,还有谁能认识他?!”宫星玄压抑不住心中怒气。
这时,宫淮谨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父亲,您说这事儿会不会是王家做的?那庶子会不会躲进了王家?”
听了宫淮谨的话,宫星玄眼眸中精光一闪,面色更沉了。
“罢了,老大,你那个二姨娘不能再留了!”沉默良久,宫星玄开口道。
“父亲?”宫淮山心中一惊。
宫星玄狠狠瞪了他一眼。
“混账东西,当年我就让你把人杀了,你偏不舍,见你实在喜欢,又纳在府中,这些年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如今,若是再把她留着,只恐为家族招祸!”
“可是,光磊和敏凤那里……”
“哼!不过是庶子庶女罢了!你又不是没有嫡子,也值得你如此上心!”宫星玄不满。
宫淮山听了抿唇不语,脸色有些难看。
黄梦贞的父亲原是国子监祭酒,也曾是宫淮山、宫淮谨兄弟二人的授业恩师。宫淮山与黄梦贞幼时相识,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黄梦贞及笄之后,被选入东宫做了六品女官,服侍在太子妃王景绮(当年的王皇后)的身侧。宫淮山虽然娶了毛氏为妻,却仍惦念黄梦贞。
后来,宫家为了谋算嫡皇子,宫淮山又蓄意接近黄梦贞,二人暗中款曲,黄梦贞沦陷于感情中,彻底为宫家所用,还帮着宫家收买了嫡皇子的两个奶娘。
将嫡皇子成功掉包并从东宫脱身之后,黄梦贞便进了宫家,成为了宫淮山的妾室。
虽为妾室,宫淮山对黄梦贞到底也还是付出了一些感情。她先后为宫淮山生下了庶子宫光磊和庶女宫敏凤,二人也颇得宫淮山的偏爱。
“父亲,您看能不能把梦贞送走?我送她去一个偏远的庄子上,不会让人找到她!”宫淮山思忖着,艰难地说。
“混账!眼下宫家岌岌可危,你还在这里儿女情长!”宫星玄恨铁不成钢。
“大哥,你就听父亲的吧!女人不过是一件衣裳,旧的没了,还有新的,哪里找不到!”宫淮谨也附和宫星玄,不赞成地看着宫淮山。
“父亲,能不能让儿子好好想想?儿子稍晚给您答复!”宫淮山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