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星玄重重地“哼”了一下,眼里对这个儿子充满了失望。他没有再理会宫淮山,而是朝宫淮谨看了一眼。
宫淮谨立刻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你们去吧,这些日子风声紧,务必要约束好家里人。”宫星玄疲惫地冲两个儿子摆了摆手,打发他们离去。
出了宫星玄的书房,宫淮山原本要往二姨娘黄梦贞住的秋芦轩去,但是想到适才在书房里面父子间的那些对话,不由觉得闹心,遂转身往嫡妻毛氏住的依福院走去。
宫淮谨见兄长往依福院去了,立刻唤来自已的亲信侍卫,交待他暗中去秋芦轩,下手把黄姨娘给了结了,省得留着夜长梦多。
但是,侍卫避开府中来往的下人,潜进秋芦轩后,却并没有找到黄梦贞。
此时,黄梦贞被身边的丫鬟引着,走进了后院一个偏远的小花园。
这个小花园远离主院,虽然素往日里也总是有人在打理收拾,但还是显得冷清。
而且小花园靠院墙的一片都种植着半人高的月季,旁边还有一处乱石堆叠的假山,月季丛林旁边的院墙上还有一扇平素鲜有人进出的小门。
“团子呢?你不是说有人看见团子跑这边来了吗?”黄梦贞焦急地问。
团子是她养了好几年的一只猫,这只猫还是宫淮山送给她的。黄梦贞对这只猫很有感情。不过这只猫也有个特点,就是只亲近主人。但凡除了黄梦贞,任何人想抱它都很难。
因为黄梦贞得到了宫淮山的宠爱,主母毛氏对她自然极为厌恶,连带着她的爱宠也不被毛氏所喜。
府里的下人也是看菜下碟。毛氏掌着大房中馈,主母不待见黄姨娘,下人为讨好主母,也会见缝使绊子,所以团子这只猫也不受欢迎。
有两次,团子跑进毛氏住的依福院,险些被依福院的人下手打死。自那之后,黄梦贞就把团子拘在自已住的小偏院里,轻易不放它出去。
可是今日,猫却不知怎么被放了出去。黄梦贞大半日不见它,心里七上八下。这时,丫鬟说有两个下人看见团子跑进了这个后院小花园,黄梦贞这才亲自寻了过来。
就在黄梦贞四处张望时,从假山后面闪出一个粗使婆子。黄梦贞看见也没在意。身后的丫鬟却迎上那婆子的视线,两人迅速对望一眼,丫鬟冲婆子微微点了下头,婆子快速离去。
“二姨娘,奴婢确实听两个小厮说看见咱们团子跑这边来了。对了,会不会是藏进了那处月季丛里?”丫鬟边说边伸手朝院墙边上的月季丛林指了指。
于是,黄梦贞迈步往半人高的月季丛林那边走去,距离院墙上面的那扇小门也越来越近。
就在黄梦贞靠近月季丛,距离半开的小门仅一步之遥时,紧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朝四周瞅了一眼,见没有旁人,突然伸出手把黄梦贞使劲儿朝着小门推去。
黄梦贞猝不及防,还来不及叫出声,从小门外就伸进来两双粗糙的大手,一把就将黄梦贞拽了出去,紧接着就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上外面早已候着的一辆马车。
这是一辆从马车行里租来的极为寻常的马车,丝毫不起眼。马车距离宫府越来越远,最后直接进了刑部的侧门。
“二爷,大爷的黄姨娘没有在秋芦轩里,属下没能找到她。”宫淮谨派去灭口的亲信侍卫回来复命。
“你就不能藏在秋芦轩里多等会儿?她还能出了宫府不成!”宫淮谨有些生气。
“二爷,黄姨娘确实没有在宫府,属下也觉得蹊跷!”侍卫说。
妾室姨娘是不能随意离开府邸的,但凡外出都要先去主母那里请示,得到主母的允许之后才能出门,而且在出门之时,还要在门房处报备。
侍卫在秋芦轩里没有看见人,又去府中各处找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人,最后去了门房那里,门房说黄姨娘未曾外出,更没有任何外出的报备记录。
“没准儿上茅厕去了,或者在大嫂的院子里,你先去秋芦轩守着,她总要回去!记住,做得利落一点,莫要让大哥看见!”宫淮谨不耐烦地说。
侍卫的嘴角抽了抽,但到底没有反驳,重新又返回秋芦轩。
黄梦贞被带进刑部之后,立刻就被扔进了一间黑得不见五指的暗室。十二个时辰过去,没能熬过酷刑的她,终于把当年帮着宫家调换嫡皇子的真相招供了出来。
另一边,得了王先钧的吩咐之后,王子舒亲自带了几名得力手下赶去了甘州。
依照夏南风给出的线索,在甘州城南的一家有些破败的木匠铺子里,果然找到了改头换面、隐姓埋名的奶娘。王子舒当即把人带回了京,也送进了刑部。
奶娘和黄梦贞的两份口供,以及其他一些证据,都一并被送到了景文帝御书房的龙案上。
景文帝看完口供之后再次勃然大怒,下旨将宫星玄、宫淮山、宫淮谨三人掳去官职,押解入天牢审讯,并让王家速带宫曜寒入宫面圣。
宫曜寒被王先钧领着,战战兢兢地进了御书房。此时,御书房里除了皇上,还有王皇后。
亲眼看见身高五官长相都酷似帝后二人的宫曜寒,感受着那种天然的血脉亲近感,景文帝和王皇后再也没有丝毫怀疑,这才是真正的嫡皇子啊!
王皇后几乎当场就晕了过去,景文帝也忍不住落了泪,颤抖着双手拉住宫曜寒,“皇儿,苦了你啦!”
次日,景文帝在早朝上,又连下了三道明旨。
第一道明旨,太师宫星玄意图篡夺皇位,窃取江山,遂偷换皇家嫡子,以宫家庶子冒充太子,混淆皇家血脉,罪不可恕,凌尺处死!
宫淮山、宫淮谨助父为虐,多年来贪赃枉法、卖官鬻爵、为官不廉不仁,一并五马分尸!
宫星玄之弟,龙虎将军宫星图即刻交出兵权,削去官职,连同宫家所有七岁以上男丁,尽数流放三千里外苦寒之地,三代之内不得入京,不得入仕为官。
宫家所有年满二十以上女眷,以及七岁以下男丁,悉数发卖为奴;所有二十以下女眷,尽皆发卖教坊司。
没收宫家所有家财!宫家所有族人,尽皆逐出京城!三代之内不得入京!
这道旨意一下,朝野哗然,景文帝对宫家的处罚不可谓不重,却无人置喙。谁让宫家丧心病狂地调换皇子呢!那可是嫡皇子啊!
第二道明旨,原太子夏畴实非皇家血脉,即刻废除太子之位,贬为庶人,从皇家玉牒除名,待御林军解押回京之后,终生圈禁,无诏不得出。
第三道明旨,皇嫡子宫曜寒改名夏曜,封太子,正位东宫,令王先钧为太子之师,亲自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