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萧月卿洗漱穿戴完毕,用过早膳,便策马出发了,营中的人都听说公主殿下今日要去更远的西山一带猎貂儿和狐狸。
由亲卫护着往西行了约摸二十里路,才在一处林子停下。
等了约一刻钟,就听见马蹄奔来的声音,崔阑骑在马背上,一身玄色劲装,革带勒在劲瘦腰间,深色衣领边漏出一半喉结,肤色冷白,长眉斜飞如鬓,看起来凌厉非常。
翻身下马对萧月卿行礼,“参见殿下,微臣来迟,让殿下久候了。”
“无妨,此处离大营不远,未免撞上其他人马,不宜久留。”萧月卿说罢策马奔了出去,崔阑当即驱使马儿跟上。
其他与公主一同出行的亲卫则自觉落后一里地,只不远不近跟着。
昨日带着林绾烟外出狩猎游玩一日的萧承钺今日就留在自已帐中,未再外出。
就算帐外已然天光大亮,榻上的两人还是只着里衣拥在一处,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林绾烟侧躺在萧承钺身边,葱段般的手指抚过男人精壮胸膛,忽的被抓住了作乱的手,娇嗔道,“殿下松些力道,妾都被您弄疼了。”
萧承钺揽过她亲了一口,调笑道,“怎么?现在又不要了?说好了本王要好好嘉奖你一番的。”
“殿下且饶了妾这次吧,实是不行了。”林绾烟被他折腾了一夜,现下只觉浑身酸软。
“好,那便依你,本王还等着你给出主意呢,可不能把人累坏了。”
“殿下放心吧,咱们的人已经来禀,说是一早就见公主殿下带人往西山方向去了。”
“哈哈哈,好啊,谁叫他华鸾处处帮着太子与本王作对,如今正好叫他们去那狼窝里面闯一闯,本王可要好好瞧瞧,公主殿下此番如何脱身。”又爱怜的抚上林绾烟一张小脸,“烟儿真是妙计层出,想到放出西山有狐狸和貂儿的消息,既已在父皇面前夸下海口,不怕她华鸾不上钩。”
林绾烟乖顺伏在萧承钺身上,“还要多亏了昨日殿下与妾讲解这猎场诸事,妾着负责驱赶猎物的卫兵问过了,西山确实有貂儿狐狸,可那处还有狼群,便是那不常下山的虎大虫也是有的。”
“如此说来,那咱们尊贵的嫡公主岂不是凶多吉少了?哈哈哈哈……”萧承钺脸上带着痛快笑意,显得有些狰狞。
“殿下,还有一事,昨日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挨了陛下责罚,您要不要去陛下跟前求求情?”林绾烟倒不是真心希望他去求情,不过试探一二罢了。
“哼!母妃眼里向来只有三弟,本王又何必费力不讨好。”再说,这才哪到哪,本王费心安插人手,教唆三弟布下的捕兽夹也该发挥效用了。
“殿下,您说的这可就是气话了,母子之间哪里还有隔夜仇的,可莫要伤了贵妃娘娘的心呀,妾在一旁看着也觉不忍呢。”
“唉,烟儿你就是太心软了,可母妃还处处不待见你……”
“殿下又说这些做什么,妾是一心盼着殿下好的。”
萧承钺只觉温香软玉在怀,更加不想动弹了。
晌午刚过,营地这边就闹出了不小动静,听说兵部尚书何大人家的嫡出二小子被捕兽夹夹到了腿脚,那伤口深可见骨。
何家嫡出二子自幼习武,祖上蒙荫加之又过了武考,是领了军中五品守备之职的。兵部尚书武将出身,脾气火爆,眼看着家中一棵好苗子遭遇此等横祸,那是断断不能忍的,当即让人用担架抬了儿子到泓衍帝跟前,请求陛下做主。
皇家秋猎开始之前,为确保安全,兵部都会提前调遣卫兵将士进行猎场勘察,驱赶猎物,且明令禁止在猎场使用大型捕兽夹,以免其巨大的杀伤力误伤人马,而今那巨大的捕兽夹上还明晃晃带着血迹,何家二小子的腿伤更是深可见骨,连随行太医都说危矣,再深几分以后是有可能不良于行的。一个前途大好的武将,这样的遭遇当真比直接要人命还残忍!
泓衍帝当即下令彻查,又着太医尽心医治,需要什么好药材尽管从内库出,兵部何等重要,可不能寒了将士的心。
只是彻查的罪魁祸首确实出乎众人意料,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还在关禁闭的三皇子萧承锐被带到众人面前。
那日教唆他用捕兽夹的随从、还有他的一众亲卫,在旁边地上跪了一地,再看担架上那人的惨状,还有带着血的“凶器”物证,萧承锐就知道自已闯祸了,腿一软跪了下来。
泓衍帝面色铁青,看着这个以前自已宠爱非常的儿子,“孽障!你可知错?!是谁给你的胆子在猎场用大型捕兽夹的?朕已明令禁止,你却肆意妄为,可知军令如山?!可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连连呵斥犹如一道道惊雷炸响在耳边,萧承锐只觉脑袋一团浆糊,嗡嗡作响,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就在此时,旁边一直伏地跪着,教唆他用捕兽夹的那随从突然站起来看了萧承锐一眼,面有不甘的猛然朝御前侍卫的刀口上撞去,口中大喊,“陛下恕罪,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
鲜红温热的血液飞溅而出,喷洒了一地,萧承锐抬手擦了擦溅在他脸上的几滴,目光空洞麻木仿佛失了魂。
当日未到晚膳时分,泓衍帝的处罚圣旨便晓谕整个大营。
“三皇子怙恶不悛,恃远肆毒,即日起褫夺郡王爵位。其母贵妃薛氏,深受圣宠,却恃宠生娇,教养皇子失德,有负皇恩,即日起褫夺贵妃封号,着降为妃。命母子二人即刻启程回宫禁闭。”
之前泓衍帝碍于与薛贵妃多年情分,并未勒令将她遣返回宫,只待秋猎结束再与众人一同回宫禁足便可,也算是在人前给她留了些颜面。谁料还有今日这一出,今日萧承锐这事,于他们母子无疑是雪上加霜,可见泓衍帝这次是真的气得狠了。
原本在自已帐中禁足的薛氏正欲用膳,饭菜刚由婢女用食盒提回来摆上,就听到汪昱前来传旨,待听了圣旨内容后,便彻底昏死过去。
“哎哟,我的娘娘喂,这时候可不能晕啊,”汪昱捏了个兰花指,尖声尖气道,“陛下圣旨命您与三皇子即刻回京的,来人,快去叫太医……回京的事儿可耽搁不得,着一名太医路上随行医治……”
“哎,你,对就是你,还不快过来扶了你家主子!”
“对,扶到马车上去,动作快些吧……哎哟,这可真是的……”
众人又是好一通手忙脚乱,终于将薛氏母子二人送上了回京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