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帝王启用宦臣崔阑肃清朝堂之路,手腕铁血狠辣,叛王萧承锐及其母族薛氏一党尽数被崔阑监斩示众。后又迅速开始自上到下清算朝堂与薛氏一党有牵连之人,每日都有官员被带走下狱,朝廷要员数量骤减,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朝野内外物议沸腾,皆言宦臣当道,奸佞横行,纷纷上疏要求皇帝处决时下把持朝政、滥用私刑的宦臣之首崔阑。
次年一月,璋王回朝,收归西北、南境兵权。新帝下诏京都四城九卫皆由天子亲卫统领。
乾明殿,萧承昭气得砸了一通折子,“一个个见不得朕安生,你是我手里的刀,他们不敢说朕的不是,到把账都算到你头上了。”
崔阑仍旧一身猩红团花蟒袍,闻言嗤笑出声,“陛下莫恼,说明微臣这把刀叫他们惧怕,才不得不联合起来口诛笔伐,让陛下处置了微臣。微臣恳请陛下下旨,将臣枭首示众,如此一来,群臣也该知道陛下手段,再不敢触陛下逆鳞。待二月恩科取士,补给朝中裁撤尸位素餐之辈,定能还朝政清明。”
“崔阑,你……,阿姐生前朕答应过她,保你不死。”
“殿下吩咐的事微臣都做到了,唯独这一件,皇陵地宫太冷,微臣不想让殿下孤单一人太久,还请陛下成全。”
萧承昭叹气,“罢了,既然你意已决,朕准了。”
“微臣谢陛下隆恩。天牢内已准备好与微臣容貌体格颇为相似的死囚,微臣,拜别陛下。”
萧承昭看向他,常年杀人的无情冰刀似是有了一丝人气,求仁得仁,阿姐,不会怪朕的吧。
崔阑出宫打马直奔长公主陵寝,守陵卫兵对这位掌印大人的到来早已司空见惯。下到地宫,推开早已制备好的双人冰棺,并排躺在她身边,终于眉目舒展,“以后微臣又可以继续守护在殿下身边了,碧落黄泉,两处难寻,总不会叫殿下孤单。”
萧月卿在梦境中旁观了她死后发生的一切,想要叫停崔阑,却发现浑身不能动弹。
“月儿,月儿……”呼唤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十四岁的公主似是睡得梦魇住了,嘴里胡乱呓语着,浑身颤抖,满脸泪水潸然。
皇后谢书意捏着锦帕不断给女儿擦拭,“月儿……月儿,醒醒……”
早已听见动静的太子萧承昭打马靠近马车车窗,“母后,可是阿姐身子有恙?”
“昭儿,你阿姐自出了护国寺便在马车上昏睡不醒,这可如何是好?”
“母后莫慌,不如儿臣先带人快马回城寻大夫过来,另派人回宫接御医候在城门口做好接应。”
“只能这样了,我儿一路小心。”
萧承昭正欲策马,马车内的萧月卿忽然挣脱梦境,惊醒过来,只瞧着神色怔愣,似是还没回过神来。
谢书意将女儿扶起靠坐在自个儿怀里,接过婢女端来的温水喂了她几口,又拧了湿帕子给她擦脸净手。
“母后?”望着眼前尚且年轻的谢书意,萧月卿喃喃愣神。
“月儿,你可算醒了,方才吓坏母后了。”谢书意抚了抚胸口,长舒一口气。
“如今是何年月?”萧月卿只觉难以置信,然而母亲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还闻得出母亲身上素日惯用的幽兰熏香。
“阿姐这一觉莫不是睡傻了?如今正是景和六年,四月初八,浴佛节。”萧承昭早已探头跳进皇后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