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意忍不住轻拍他脑袋,“莫要胡说。”
萧月卿看着眼前年轻温婉的母亲,年幼稚气的弟弟,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真好,母后还在,昭儿还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哎哟,怎么又哭了,”谢书意将女儿揽在怀里轻轻拍背,“是不是做噩梦吓坏了?不怕啊,母后在呢。”
“阿姐莫怕,孤也会一直保护阿姐和母后的。”萧承昭也抓紧她的手安慰道,“说起来都怪皇祖母,非要母后在这劳什子的佛陀诞辰代表皇室到护国寺礼佛斋戒,还冠冕堂皇的说母后当做后宫表率,那父皇满宫嫔妃怎得就只点了母后一人,要不是在那寺庙斋戒吃不好睡不好,阿姐也不会身体抱恙。”
“你这皮猴子又在胡说,不可妄议你皇祖母。”谢书意看着儿子嗔怪道,萧承昭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言语。
四月初八,浴佛节。是了,景和六年,薛太后借口佛陀诞辰让母后带自已和昭儿到护国寺礼佛,祈求大邕皇室昌隆,子嗣绵延。就是这一次回城途中,皇后车驾遇流寇袭击,一家三口险些丧命,最后母后落下严重腿伤,一到阴雨天就疼痛难眠。呵,京郊哪来的流寇,重活一世,没想到薛家这么早就按耐不住动手了。
萧月卿想到这儿,连忙掀开车窗帘子,皇后车驾及仪仗卫队正浩浩荡荡行进在京郊城外官道上,不远处就是一片高坡密林,正是适合伏击的绝佳地形。
“母后,前路未知,此行怕有不妥。”萧月卿目光澄澈,直视谢书意。
“月儿的意思是,回程之路……”谢书意身在深宫多年,顿时就领会了萧月卿的意思。
“母后,时间紧迫,为今之计,我们不如分头行动,此处离京郊大营不远,昭儿你带人快马往东南去寻军中怀远将军顾宁海,他是外祖父门生,为人中正秉直,定会相助。母后,你换上宫婢服饰,一会儿见机往昭儿方向去。”
“月儿,你……”谢书意被女儿此刻的沉着冷静唬得一愣,“那你怎么办?”
“母后放心,儿臣平日的骑射课业可没落下。”手下动作不停,迅速拿襻膊挽起衣袖。
翻身上了亲卫快马,握紧缰绳,又找回一些熟悉的感觉,“尔等听令,务必护皇后娘娘周全。”
亲卫领命护着皇后上了马,往东南方向策马奔去。
远处埋伏的人似乎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异样,萧月卿不再犹豫,示意护卫提刀浅刺马背,马儿吃痛受惊,皇后车驾如离铉之箭般朝着密林方向疾驰而去。
萧月卿被余下四五护卫掩护着朝相反的西北方策马奔去,四月的山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兵戈相接的厮杀声越来越近,空气里仿佛带上了血腥味。
“殿下快走,我等断后。”
萧月卿的马儿也不得已挨了自已人一刀,发疯似的狂奔出去,紧紧握住缰绳,伏低身子夹紧马腹,不知跑了多久,四肢都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麻木了,萧月卿由着马儿信步走到溪边,她刚蹲下准备沾湿帕子擦脸,就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屏住呼吸不动声色,拔下珠钗奋力向后刺去,来人闪身避开,退后到一个不会让人觉得冒犯的距离。
“殿下莫怕,麓山书院云霁,参见殿下。”一身月白锦袍的少年郎低头行礼。
“免礼,可是云侯府世子?”萧月卿收回珠钗。
“回殿下,正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修眉朗目,正是时下京中最受追捧的俊俏郎君模样。
“殿下可是遇到了麻烦?”说完不待萧月卿回答,自然接下话头解释,“今日书院旬休,本是携几位同窗一起外出踏青赏景,殿下若是不嫌弃,可先随云霁到那处坐坐。”
“如此也好,本宫的人还不知何时能到。有劳世子。”
前行数十步,地势平缓的溪畔,绿草如茵,溪水淙淙,竹席软垫、坐塌小几、点心冷盘、泥炉茶具一应俱全,旁边还摆了棋盘,支了几副钓竿,好不悠然惬意。
在座的四五人都是京中侯爵望族子弟,见萧月卿过来,只觉眼前一亮,暗叹帝后嫡女果然贵不可言。眼前的少女一袭碧色烟罗广袖流仙裙,头戴珠翠凤钗,冰肌玉骨,袅娜娉婷,仪态万千宛如仙子下凡,浮翠流丹端丽冠绝。
众人齐齐起身见礼,“参见华鸾殿下。”
“诸位免礼。”
“殿下这边请。”云霁带她单设一席,奉了盏热茶,让小厮重新开食盒摆了点心冷盘。其他人倒也自觉守礼,与公主殿下保持距离。
“殿下放心,我这就派人回京中接洽。”
“多谢世子,派人去京郊大营寻威远将军顾宁海即可,说不准此时他们也在赶来的路上。”云霁看她自有安排,不再多说。
“如此便好,那云霁就不叨扰了,殿下请便。”起身施了一礼,回到几位同窗那边去了。
不多时顾宁海带人赶到,护送皇后太子一行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