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妃的目光似是两柄剑刺入林碧榆的心窝。林碧榆脸色惨白，眼神惶恐。虞妃的嘴角渐渐勾起。
“林宝林若是银钱不够，本宫可暂借你些。”
座上，夏清婉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来。虞妃勾起的嘴角又落下。
“林宝林只管放心叫价，本宫带来的嫁妆还是值不少银子的。”
殿中诸嫔妃都露出了看热闹的期待表情。皇后和虞妃，对上了。
“皇后娘娘竟要屈尊与臣妾竞价吗？这可是折煞臣妾了，臣妾哪还敢叫价？”虞妃揶揄道。
夏清婉微微一笑：“虞妃误解本宫了。本宫只是借林宝林些银钱，与虞妃竞价的，还是林宝林，而非本宫。虞妃放心出价，不必有顾虑。”
“那臣妾可出价了。一万五千两。”虞妃面无表情道。
林碧榆抬眼看向夏清婉。夏清婉微微点了点头。林碧榆一咬牙，道：“两万两。”
林碧榆问询的眼神、夏清婉的点头示意，全都落入了虞妃眼中。虞妃恨恨地剜林碧榆一眼，道：“林宝林怎竟有这等荣幸，既得皇上恩宠，又得皇后娘娘信重，几万两银子，说借便借了。别说是我，就是殿中的众姐妹们，也嫉妒得不行了吧。本宫出五万两，不知皇后娘娘可有这许多银子借给林宝林？”
呵。
虞妃突然看到林碧榆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嘴角甚至带了微微的笑意，口中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呵”声。虞妃猛然回头。夏清婉面带微笑的表情映入眼帘。
不对！上当了！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时，虞妃看到夏清婉红润的嘴唇张开了。
“这个盒子就交给虞妃娘娘吧。林宝林要有成人之心，别再与虞妃娘娘争了。”
不，这个龙恩盒不能要。
“刘思宝，亲自给虞妃娘娘送去。豪掷五万两，只为一盒，本宫敬佩虞妃娘娘。”
刘思宝端着龙恩盒，恭敬呈到虞妃面前。
虞妃面色颓然，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静园、绯绫站在虞妃身旁，不敢伸手去接龙恩盒。
殿中所有目光汇聚在虞妃身上。虞妃恍若不觉，良久，咬牙道：“静园，还不接下？”
说罢，起身，挥袖离去。
待虞妃出了殿门，殿内众人仍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看这样子，这一轮，是皇后赢了？
“继续吧。”
座上，夏清婉道。
“现在拍卖第八十九个龙恩盒。请各位主子出价。”刘思宝喊道。
“五百两。”林碧榆出价道。
刘思宝等了一下，看殿中还有谁竞价。过了五息，竟无人出声。
“五百两，可还有主子出价吗？”刘思宝问道。
座下，有妃嫔坐立不安。才五百两，理应出声竞价，可是一想到林碧榆刚刚与虞妃竞价的情形，心里又觉得皇后都要帮她，自已何必叫价出糗呢？
正犹豫着，刘思宝已经喊道：“林宝林五百两拍下第八十九个龙恩盒，下面拍卖第九十个龙恩盒，请各位主子出价。”
……
柔仪宫，风荷轩。
从清宁宫拍卖结束后，林碧榆便带着贴身侍女兰娣直接回了风荷轩。兰娣是林碧榆从家中带来的侍女，从小侍奉，林碧榆对她信重得很。
屏退众宫女太监，只留了兰娣。
咔哒。
林碧榆掰开卡扣，打开龙恩盒，里面是明白放着厚厚一沓龙恩券。林碧榆分出一半，递给兰娣：“你数这些。”
林碧榆数剩下的一半。
……
四十六。
四十七。
四十八。
“我这里四十八张，兰娣你那多少？”
“小姐，五十二张。”兰娣答道。
“什么小姐，说了多少遍还记不住，要叫主子了。”林碧榆欣喜地捏了一下兰娣的鼻子，“一百张龙恩券。上午的三十张和龙恩盒里的七八张都算上，我也要比别人多六十几张龙恩券。我们已经赢了，兰娣。”
“主子。”兰娣说。几天过去，这个新称呼仍旧让她有些别扭，她还是喜欢叫林碧榆小姐。往日里林碧榆总是说和她情同姐妹。如今“主子”这称呼一叫起来，她觉得自已不再是林碧榆的姐妹，而只是奴才而已了。
“明后还有两天，别人未必追不上咱们呢。”
“说什么丧气话。”林碧榆气笑道：“皇后娘娘明后两天在每一个龙恩盒里都放一样多的龙恩券，我们只消随便买一个就行了，别的人怎么超过咱们？”
原来是皇后娘娘早就为主子谋划好了。只是奴婢不知罢了。
“有皇后娘娘安排，主子肯定能拿到九龙九凤的和鸣钗了。”兰娣欣喜道。
“那是自然，皇后娘娘信重我，我们也不能辜负了皇后娘娘。兰娣，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不离地盯着这龙恩盒，千万不能出了差错。夺得龙恩榜第一名，就全靠这龙恩盒里的一百张龙恩券了。”
林碧榆紧紧握着兰娣的手背，将龙恩盒郑重地放到兰娣手里。
“在这宫里，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兰娣。”
“放心吧。”兰娣说。
主子。
……
淑静宫里此时是死一般可怕的寂静。
先前，虞妃娘娘从清宁宫里回来就大发脾气。将龙恩盒一巴掌扫到地上，里面两张明黄色的龙恩券掉落出来，典雅的暗纹隐隐流转。
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屏气凝声，生怕被盛怒的虞妃迁怒。
宫外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都比往日小了些许。
室内，绯绫给虞妃呈上了一杯茶，小心翼翼道：“娘娘喝口茶，小心动了胎气。”
“不喝。”虞妃一巴掌将茶碗打飞，断然拒绝道。
啪啦！
茶碗摔碎在地上，淡黄色的茶水洒了一地，冒着些许白烟。
绯绫蹲下身，把地上散落的龙恩盒和龙恩券拾起。
“娘娘，奴婢打听到，皇后这些龙恩券，都是遣内务府找工匠做的。”
“知道是谁做的有何用？我手中几张龙恩券，林碧榆手中几张龙恩券，皇后不是一清二楚？”虞妃咬牙道。
“皇后心里自是一清二楚，可她表面上却要装作全然不知。”绯绫躬身道。
咔！
绯绫的脚不觉踩到一片碎裂的瓷碗，发出一声脆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