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上药了吗？”
夏清婉夹起一条香糟鸭信放入口中。
“一大早就已经熬上了。”常姑姑侍立一旁，“昨晚绯绫悄悄出去了。我听殿下的吩咐，没有叫人跟着她，放她去了。”
“跟着她反而容易露马脚。”夏清婉用筷子搅一搅碗中的莼菜酱，“既然明知道她要去拉屎，干嘛还非得跟着去看看她拉得顺不顺？”
常姑姑说：“那是殿下你知道她要拉屎了，我们可不知道，还想看看她拉的什么屎呢。”
“行了，行了。”夏清婉敲敲筷子，“我这还用膳呢，说什么屎不屎的？”
“明明是你先说的。”常姑姑顺口反驳道。
夏清婉蛮不讲理道：“我说，我不恶心。你说，我就恶心。”
夏清婉夹一口饭，“姑姑你去仔细看着药，就那么一副，别出了岔子。别人看着我不放心。”
“好嘞，我牢牢盯住它，盯死盯烂，盯穿裤线。”常姑姑一笑。
常姑姑一走，夏清婉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来，“给你出个小难题，成功得太容易，反而遭你怀疑。”
虞妃来清宁宫了。一大早的，带着一堆太监宫女。
“妹妹，明日过后姐姐便不能再这样称呼你了。”虞妃站住门外说：“明日你和陛下就要大婚了，为了感念我们的姐妹之情，姐姐特意带人来帮忙了。”
刘思宝上前，“娘娘，景仁宫一大早就来人，把娘娘叫走了。”
虞妃貌作惊讶道：“哎呀，我怎么忘了，册立皇后，何等庄重，妹妹当然得去熟悉熟悉流程，不然明日出了岔子，岂不贻笑大方？不妨事。我带来这些人一样能在清宁宫帮忙。你们去吧。”
太监宫女们一大盆脏水一般泻入清宁宫。
大婚典礼在中天殿举行。
这些日子进出皇宫，夏清婉已经瞧见过不少次，进到里面还是头一回。
说起来与北周皇宫的正殿也没什么两样。粗大的红漆柱子，威严的烫金大字，高高的盘龙宝座，在北周她早已坐得腻歪了。
此时的中天殿，各处都已贴上巨幅的喜字，挂着极长的红绸，铺着宽大柔软的红毯。不一样的喜气多少冲淡了往日的威严。
中天殿里早已布置妥当，殿内空空荡荡没什么人。景仁宫的刘尚仪带着夏清婉沿着红毯一路走一路说。
“这里要停下，等陛下来了，牵住陛下拿的红绸子。拿绸子时，仪态要端庄，不能左顾右盼。”
“上台阶时要注意，别踩到绸子摔倒了。但也不能一直低着头看，要目视前方，不然后盖头就垂下来了。”
“上来这里就要行礼。先敬天地，二敬黎民，三敬太后……”
夏清婉都一一记着。
刘尚仪说：“殿下也不必太紧张，明日大婚时，自然会有人提醒殿下，不会叫殿下走错了流程的。”
夏清婉嗯了一声，问道：“行完大礼去洞房该如何走？”
刘尚仪心里偷笑，这小丫头还挺着急，就想着去洞房了。冲着左前方一指，“从那退去，到时会有宫女领着您的。”
“刘尚仪先领本宫去看看。”夏清婉想先进洞房里熟悉一下环境。
刘尚仪急忙拒绝道：“不可，殿下大婚之前可万万不能进入新房，那可是大不吉利，失大礼的。”
“去新房边上也不可？”
“不可，就是远远地看一眼也不可。”
“看来新房水汽倒是重的很，老远看一眼就不渴了。”夏清婉打趣道。
“殿下妙语风趣。”刘尚仪走形式赞叹道。
在中天殿走了三遍，明日大婚典礼的流程，夏清婉记了个七七八八，便随着宫女太监回清宁宫了。
还没进门，就觉得今日之清宁宫格外热闹。
进了门，虞妃就热情迎了上来，“呀，妹妹回来啦，可让姐姐好想。这么多日不见，妹妹又美了几分。哎呀，禁足了这许多日，妹妹也憋闷坏了吧？昨日陛下宿在淑静宫时我就在想，若是妹妹没被禁足，陛下去的，肯定是妹妹的清宁宫了吧？”
夏清婉眉毛一挑，这虞妃火气挺重啊，上来就捅她的痛处，一点弯也没绕。当即回道：“在房里等着大婚一日日临近，心里只剩欢喜，再无别的，让虞妃娘娘挂心了。”
虞妃轻轻一咬牙，笑道：“姐姐这就恭喜妹妹了，明日就要做我们这大殷的皇后了。不知明日大婚，妹妹娘家可会来人啊？”
“娘家块沉，走动不易，胡乱过来，只怕惊动了婆家，反而不美。”
“妹妹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大殷国泰民安，上下若定，如何惊动？”虞妃反问道。
“此乃军政之事，清婉自是不明，不若虞妃娘娘给讲讲？”夏清婉淡然道。
对对对，国泰民安、上下若定，军机大臣也没你懂吧？
虞妃僵硬笑笑：“姐姐当然也不明。”
不明你还装什么？
夏清婉怡然进门。进去之后停住脚步，俏丽的背影缓缓转过半个脸颊，
“虞妃娘娘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清宁宫里的奴才们够用了，这些人，就烦请虞妃娘娘带着他们一起回去吧。这些人不比清宁宫的奴才，吵闹。本宫上午做了好些要事，乏了。”
想动送子汤？我下逐客令了，你怎么办？
急吧？嘻嘻。
夏清婉一拧头，进了内室。
院子里，虞妃带过来的宫女太监都面面相觑，等着虞妃发号施令。
虞妃一跺脚，“长公主心疼你们，但你们不能不知好歹，把这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遍再走。”
这些奴才哪里知道虞妃过来清宁宫是干什么的，一听这话，心里当即都不愿意了。
自已的窝收拾干净了？你跑这管别人家院子。怎么地，你要往这搬家呀！
奴才就是牛马，主子的话就是鞭子。鞭子一扬，牛马就得干活。
一堆奴才们都不情不愿地四处分散出去。
虞妃一咬嘴唇，“我看哪个敢磨洋工，本宫亲自看着你们干活！”
说着，拔腿进了后院。这瞧瞧，那儿看看，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厨。
熬药的地方。
她就纳闷了，趁着清宁宫的奴才不注意，把药换了，怎么就这么费事，一个上午了，也没个动静。
虞妃走进下厨一看，随侍在夏清婉身边的那个侍女，常姑姑，支个椅子，守在药壶旁边，正躺着睡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