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远,日月无限”这八个字。
是顾晓仙离开时送我的一张字条,我把它贴在墙上,时常看看。
她的字迹工整秀丽、笔老墨秀。
一字见心。或者说字如其人。
她能写出这样的字来,足以说明她生在一个家境优越、家教甚严的家庭里,由此可以推断出,她身边的朋友们应该也都和她有着相似的人生轨迹。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自然会对那些同样优秀的人产生兴趣。
而我呢?不过是一个来自山村小客栈的伙计罢了。
她让我努力,她是一个好人。
我也该这么做,毕竟只有通过自已的努力获得的本领,才能真正地属于自已。
关于努力,我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时机还不成熟。
熊可可对我嗤之以鼻,“你天天和女神在一起,还惦记着顾晓仙?”
牛掌柜拎起他的耳朵,把他远远的扔了出去。
我也常常拿顾晓仙的字和牛掌柜题写的止战牌相互比较。
朱掌柜写的“热爱生命”四个字,字大如斗,春蚓秋蛇。
他生于山野草莽,写的字不好看,但透出一种狂放不羁,笔扫千军的豪气。
他的字和他的人一样,让人很难做出正确评价。
客栈里大活小活牛掌柜都不让我做了,我一天到晚闲得没事。
好在子不语爱看书,她也逼着我读了不少书,打发了不少时光。
每天坐在窗下,一壶清茶,几本书,她一坐一整天。
一开始,我坐不住,后来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不是喜欢读书,而是喜欢和她一起读书的这种感觉。
文艺点说法是,她倾斜45度角看书的姿势有形而上学的气息。
但我们仍看不到一起去,她喜欢诗词歌颂,我看些游侠列传。
房间里十分安静,偶尔有风带着山林的气息从窗外吹入,翻动着书本哗哗的响。
她有时候趴在我的肩上,有时候坐在我的边上,
我有时候,也盼望日子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从日出到日落。
从清晨到迟暮。
我住的那间客房,每天都被打扫的窗明几净,地板更是擦的光可鉴人。
这些事牛掌柜从不让别人动手,而是他亲自来。
每天我起床后,走出房间去洗涮,吃早饭,牛掌柜就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走进来,开窗透气,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后,再用白布醮着清水把每个角落都擦的干干净净。
整个过程他庄重恭敬,一丝不苟,与其说他是在打扫房间,更像是某种仪式。
熊可可说:“至于吗,怕成这样,有点叶公好龙的意思,子不语又不凶的。”
牛掌柜“啪啪”在他头上拍了几下,“你放尊重点,我是个传统的人,我小的时候,人们爱神,敬神,拜神,尤其是龙神,逢年过节,家家都拜。”
牛掌柜小的时候,几万年前的事了。
但子不语来了之后,客栈的生意却特别好。
客栈已经不让进了,桌子椅子都摆在院子里,每天坐的满满的,院子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也坐满了客人。
他们点一桌子硬菜,却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口里心里不知默默的念着什么。
他们不是来吃饭,他们是来参神的。
我想带子不语下楼转转。
子不语不去,她说:“神可不是随便见的。”
神真的是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但子不语对客栈的几个人都很好,尤其喜欢惠惠子,可能她们都是爬行类动物吧。
有时候,她会从我身上下来,去惠惠子的房间里,帮惠惠子梳头,编辫子,两个人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
两个人甚至还聊到了花街,子不语很想去花街转转。
子不语说:“遇仙,咱们二个谁也不说,晚上悄悄的去,转一圈就回来,好不好。”
我说:“不去。花街也没啥好玩的,东西还特别贵。”
子不语又去央求惠惠子带她去。
惠惠子找我商量,我说:“你惹出的事,你自已想办法。”
惠惠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了二边说和,她不知找了火月多少次了,跑断了腿,磨破了嘴。
我觉得琴师不记仇,但火月不一定。
女人没那么容易原谅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