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端着热茶进来时,抬眸便见卿晚正望着手里的玉笛独自发呆,她唇畔含着笑意,轻轻出声唤了她后,问道:“少主在想什么呢?
月卿晚闻声回过神,她望向来人,单手托起下巴,冲着时雨调笑着,说道:“在想你呀…!”
“少主又逗奴婢,您可莫再穿着这身行头,顶着这张脸,对着别的女子逗笑了,我怕届时咱国公府的门槛,会被圣京城的媒婆给踏破了!”
“你看吧,本公子说的真心话,奈何小娘子不愿信呀!”
“信信信,少主说什么奴婢都信!”时雨笑着应下卿晚那嬉笑之语。
“时雨,有些话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别忙了,过来坐!”卿晚叫住正在收拾行李的时雨,抬手唤她过来。
时雨抬眸望向卿晚,见她神情有些严肃,忙碌的手就这样突兀的停在了半空,眸间不觉晕染上了一抹紧张之色,她放下手中的衣物,走过去缓缓坐下,说道:“少主为何又突然一本正经了,您这样,奴婢怪不习惯的!”
“如今我要离开北天了,如若你想回到你家人身边,我可以设法将你母亲接出来,给你们置办点家业,你和你的家人就在京城里好好生活!”
卿晚的话,在时雨的心中荡起一波涟漪,她有些着急的哽着声音嘤嘤的说道:“少主可是不想要奴婢了?可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少主莫要舍了奴婢,少主不喜欢的地方,奴婢定然改了!”
“不不,你很好!我身边的这些人里你最贴心,只是当初带你出宫时,从未问过你愿不愿意,让你被迫与家人分别数年,跟着我过这些刀尖舔血的日子,如今我也要离开了,你留在这圣京城里最安全!不必再跟着我…”
“从少主救下奴婢那一天起,给了奴婢再生的机会,奴婢便起誓,这一生都要为少主当牛做马,对少主不离不弃!”
卿晚凝视着时雨那皱成一团的小脸,突然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她话锋一转含着笑逗着她,说道:“那你可想好了?我这次去南尘,可是要跟人拼命的!”
“那时雨定挡在少主身前,少主说杀谁便杀谁!”时雨坚定的说着,一副视死如归冷血无情的模样。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你还想杀谁…”卿晚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时雨微凉的手背,旋即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柔声说道:“这里有些钱,等上岸你先不用回国公府了,回去看看你爹,过些时日我请母亲去宫中请旨,将你娘放出宫,你给她们置办点家业,好好陪陪他们,离开时我再派盛阳去接你!”
时雨接过银票,跪下朝着卿晚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怀着感激之情说道:“奴婢谢谢少主!”
卿晚起身微微拧着眉头,低沉着声音说道:“跟你说过许多次了,莫要奴婢奴婢的!”
话落见她又垂着眉,抿着唇角,不由心中一软,又温婉的说道:“你去收拾你的行李吧,我这厢不用翻整了,我休息一会儿,船靠岸了再唤我!”
“是,少主!”
时雨将银票放在袖兜里,抬脚径直往舱外走去,行到门口时,她回过头欲言又止的立在了原地。
卿晚挑起秀眉又问道:“可还有事?”
时雨望着她那清澈又明亮的双眸,言语间有些吞吐的回道:“少主…会…会来接我吧!”
“我何时骗过人!”
时雨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盈盈一笑,转身踏过门槛轻轻的关上了舱门。
一个时辰后,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来人开口声音清脆稚嫩,是灵儿:“阿姐可醒了,船快靠岸了,哥哥来报说是岸上有打斗声!”
“让他去探探,谨慎些,切勿打草惊蛇,徒添麻烦!若无紧要,就往前绕一绕再靠岸!”
“是,阿姐”
约半盏茶的功夫,门外又再次响起了敲门声,来人开口声音低沉醇厚,是盛阳:“是我!”
“进来!”
盛阳推门入内,只见卿晚一身淡蓝色窄袖织锦长袍,腰系白金鞓带,前后左右各襄了四颗小号的圆形汉白玉,手持玉笛,负手立在窗前。
“可探清楚了?”卿晚问道
“探清楚了,三方在缠斗,死伤约莫十一二人,一方是先前监视在落炎谷外的那伙人还剩四个,他们缠斗中只是在防御,偶尔还会替其中一方抵挡一二。”
“一方还有六人,是杀手,招招绝杀,看招式像是长生殿的人,均黑衣蒙面。”
“还有一方三人,一人身穿白衣,似是没有内力,空有招式,那二人看似像是他的随从,武功不差,其中一人胸口中箭,箭上淬了毒,看样子最多还能坚持一柱香,另外一人身上除了剑伤还有内伤,想必要不了多久,战斗就会结束,白衣男子并无大碍,只是轻微擦伤,但是…”
盛阳静静的抬眸,望着窗前静默不语的卿晚,低声又将方才未说完的话,继续说完:“那位白衣男子有几分像云庭!”
卿晚的背脊微微一僵,握着玉笛的手略显紧绷,她开口努力的使自已的声音保持着平静:“可看清了?”
盛阳用一丝惋惜地口吻回道:“也并未看清,外边雨大,距离又远,只能看个大概,轮廓与身形都与云庭有七八分相像!”
卿晚转身,声音冷漠且空灵:“去救,保下他,通知灵儿靠岸!”
“ 好!
卿晚说着抬脚出了舱门,时雨立在甲板上,一手持着剑一手撑着伞,将手里握着的面具,递给她后,替她撑着伞,几人便下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