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小院门口停了,前面的姜柏柳看苏渐没出来,等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公子,到了。”
“唉...”
苏渐叹息一声,抱着毛球下了车,临进院门时,将怀中抱着的那包栗子拿出来递给姜柏柳,“拿着吧,趁热吃。”
姜柏柳接过一愣,瞬间意识到自已盯着苏渐看很失礼,便赶紧低下头,一张脸憋的通红,讷讷说道:“属下谢过公子。”
苏渐并不理会姜柏柳的反应,他失落的踏进院子,神色木然的窝在庭院的秋千上,此时堵塞在他心里的,是遥遥牵住他的李贽。
那个人虽不在这里,但手眼肯定遍布自已周围的李贽!
可以想见,李贽对他的掌控,远比他自已想象得多,他失落的想到,所以自已这辈子是没办法摆脱他了吗?
苏渐望着灰白的天空出神,直到晚上过来做饭的嬷嬷叫住他。
“公子,今天的晚饭是在餐厅吃还是在房里吃?”嬷嬷人在厨房门口,神色恭敬。
“在餐厅吃。”苏渐回头应了句,将纷乱的思绪埋在心底,此刻他再怎么烦躁也于事无补,现实是什么也不会改变。
吃过晚饭,苏渐坐在书桌前画着画,今天李贽罕见的没有过来,虽心有好奇,但他不过来正好,自已难得清闲一天,能完成那幅丰收画作。
画的内容苏渐就选在自已这间小院场景,那满院的金黄。
一直画到夜深,疲累的苏渐这才放下画笔,收拾一番后准备睡觉,但他没有去那张床上,而是挑了被褥铺在地上,躺下睡了。
在没有李贽的时候,打死他都不会躺在那张床上。
一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苏渐感慨,没有李贽的日子,是真的舒心啊。
厨房那边传来响动,想来嬷嬷已经在准备午饭了,苏渐赶紧起身将被褥收拾好,以免被嬷嬷撞上,又去李贽那边蛐蛐他。
收拾洗漱完,嬷嬷过来叫他吃饭,他应了一声,懒洋洋的走进餐厅吃饭,拿起筷子,故作无意的问道:“王爷昨天没回来?”
“王爷吩咐了,这两天有事忙,忙完再过来看您。”
“哦,他都交待了你们,也没提前与我说一声...”
苏渐这话吓得嬷嬷当即跪在了地上,不住的哆嗦道:“公子别这么说,老奴也是早上得到的消息...”
“起来吧,我吃好了,你收拾完了就走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好的,公子。”
苏渐忍住嘴角的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挥手让嬷嬷起来,嬷嬷这才敢起身,苏渐强忍着回到房间,偷瞄厨房的嬷嬷,见她没注意这边,这才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忙吧,多忙些天才好。”
等兴奋劲儿过了之后,苏渐顿觉无聊起来,有李贽的日子,每日里都是在有目的的等待中度过,平日里为了讨好李贽,会安排的井井有条。
比如一个月里,几天安排插花,几天安排品茶,几天安排下棋,几天安排赏画,每日里品鉴的这些,还变着花样儿的不同。
一等李贽不来了,苏渐却突地没了动力,又铺上被褥躺了一会儿之后,昏昏沉沉的爬起来,爬到书桌边上,继续作画。
一下入了神,这幅画竟在掌灯时分完成了,画作完成时,他的肚子也叫了起来,本想埋怨嬷嬷怎的忘记做晚饭了,忽又想起是自已让嬷嬷离开的,一下便笑了起来,无奈呀,走出房来,抱起院中的毛球,来到院门。
“来个人。”
苏渐慵懒的靠在门边,他的声音甫一落地,姜柏柳的身影便出现在他身前,苏渐暗笑一声,抚摸着毛球道:“麻烦帮我去酒楼里叫上一份酱骨和熏肉。”
姜柏柳点头,身形渐渐隐去,苏渐回到院子里逗弄着毛球,不多时,姜柏柳便提着一份食盒进来了,但他只站在院门那里,并没有往里走,显然是得了李贽的吩咐,他只能站在那里。
苏渐叹息,走过去接过食盒,瞪着姜柏柳道:“下次出现的时候,给点动静,不然吓都被你吓死了。”
姜柏柳闻言嘴唇微动,最后还是抿着嘴点头应是,苏渐白了他一眼,拎着食盒走到凉亭里,将毛球唤过来,一点一点撕着肉喂给它吃。
毛球吃一口,他吃一口。
姜柏柳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凉亭里的苏渐,默默的隐去身形。
喂饱毛球后,百无聊赖的苏渐裹着衣服卷进了被褥里,只露出一双紧闭着的眼睛,昏黄的烛火将他长长的睫毛摇出一抹阴影,投落在了他的鼻梁上,忽闪忽闪的。
迷迷糊糊间,苏渐似乎听见了一串铃铛声,一直跟着自已,杂乱无章,却紧紧跟随,他想逃,于是越跑越快,那铃铛声在追,声音越来越急。
一跑一追间,苏渐越来越慌,慌不择路下,他跑进了灰雾笼罩的林间,跑着跑着,脚下一绊,苏渐狠狠的摔了出去。
爬起身回头一看,竟发现那铃铛就系在自已脚踝处,而在他身后更远处,一脸阴鸷的李贽手中甩着铁链,正冷冷的盯着他!
“不!”
苏渐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眼里满是惊恐。
他起身狠狠灌了一大杯茶,这才把心中的恐慌浇灭,定了定神,回头一看窗外,天亮了。
苏渐哀叹一声,到底是梦,还有醒来的时候,可活在梦里的我,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收拢起哀怨的心情,苏渐只觉浑身粘糊糊的,那场梦惊的自已出了一身冷汗,便先洗了个澡,在穿衣服时,嬷嬷站在房间门口问:“公子,今天吃午饭么?”
苏渐想起画作已经完成,李贽又还没回,干脆出去交画,顺便逛逛街,吃些小吃,便回道:“不了,今天我出去。”
“那老奴去安排马车?”
“好吧...”
本想自已一个人出门的苏渐失落的想到,自已“一个人”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只得任由嬷嬷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