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故青白站直身躯,尽力忽视架在脖子上的长剑。
这一副问心无愧的文人风骨,与记忆中原主的模样大差不差……吧。
她站的腿都要麻了,男子也没有出声。
就在故青白以为这次也是在劫难逃时,脖子上的长剑却被人收了起来。
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顶上灼热的目光盯的她头皮发麻。
故青白一动不动,努力维持着平稳的呼吸,让自已看起来没有那么慌。
时间过去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头顶灼热目光终于被收起,一道淡淡带笑嗓音响起,“希望夫子不要骗本皇子。”
等人走出房门后,故青白感觉自已浑身酸软,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这应该是通过了吧。
“夫子不跟来?” 男子站在门外,面带微笑看着她。
故青白立刻收敛姿态,把那副文人风骨又摆了出来,跟在男子身后出了门。
走过长廊,经过假山花园,最后径直穿过一片荷塘小路,两人停了下来。
故青白这时候很上道,越过男子,推开门走入屋中,凭着记忆来到藏匿书信银钱的地方,没有多久就把东西找了出来。
拿到男子面前,男子伸手翻了翻,然后把东西向后递。
故青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刚想着要不要接的时候,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接过所有东西。
“把东西放书房。”
黑色身影没有回话,在男子说完后纵身一跃就到了房顶,几个纵跃就消失不见。
好家伙!
是活轻功啊!
看着故青白眼中惊奇的神色,男子眸光闪烁不定,勾唇扬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夫子,那祝您今夜好眠。”
故青白大喜,“祝皇子好眠。”
突然,男子轻笑一声,俊脸猛然在她眼前放大,“夫子不会天真的认为本皇子在祝你好眠吧。”
故青白还没从男子美貌冲击中回过神,眨着眼没说话。
男子冷笑一声,伸手擒住她下颌,垂眸看她,“夫子以为就凭你三言两语就能骗过本皇子?”
“金银和往来书信不假,但想没想过交与我只有夫子自已知晓。”
“整整一月有余,夫子若是一心为本皇子着想,何时没有机会向本皇子坦白?”
“难道真的只有等到事发后本皇子拿剑架在夫子脖子上,夫子才终于有机会‘忠心耿耿’了?”
男子眉眼带笑,全然不见森然怒意。
故青白却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全身如坠冰窟。
原来没骗过他吗!
他只是将计就计,骗她把罪证全拿出来。
等她把所有罪证拿出后,就是他彻底清算她之时。
怎么办!
怎么办!
她不想被一剑穿心。
下颌被他钳制,所有细微表情全部暴露在他眼前。
故青白一双眼慢慢蓄起了水雾。
没办法了。
只能咬死故旬是忠心于他的。
不管他信不信。
她自已必须信!
“皇子明鉴,为师对你是一片拳拳之心,殷殷之情啊。苍天可鉴为师青白!”
眼泪蓄满眼眶,如珍珠一般颗颗滴落。
“没有与皇子说,是怕自已做不好情绪管理。那时候事情已经开始,由不得为师想结束就结束,稍有不慎行差踏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为师只想以一身血肉为皇子开辟出一条坦荡道路,若能成功,为师之幸。若失败了……”
故青白适时闭眼,“若是失败,也算全了为师这颗想为知已者死之心。”
她这一番话说的有情有义,慷慨激昂。
似乎真像她说的那么回事一样。
男子却只是垂眸看她。
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表情。
良久后,男子松开手,勾唇浅笑,“夫子,本皇子就暂且信你最后一次。”
故青白心神耗费颇多,有些转不过来他的意思。
不想男子俊脸再次逼近,长眸深邃,定定看她眼眸,颀长高挑身影笼罩着她,两人呼吸与之交融。
“夫子好好休息,毕竟伪装那么多本皇子与外戚勾结的书信,想来晚上是没多少时辰好眠的。”
话里的讥讽之意几乎要溢出来。
说完后,不等故青白反应,转身离去。
故青白连忙恭身行礼。
等人走远才回过神来。
如果男子刚刚离她近一些,就会听见她如擂鼓般的心跳。
故青白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靠着门板无力滑坐下去。
脑袋里思绪杂乱,她人却很放松。
不管怎样,信任危机总算解除。
小命保住了。
就这样任由思绪在脑中跑马半小时。
才有了心思留意其他事,从刚才起她就感觉脚下有些异样。
只是苦于应付那人,没有机会察看。
手撑着门板站了起来,大腿位置因为坐的时间有些久所以冷木了。
等缓了一小会后,她走向里屋,扶着床框脱下长靴。
从里面倒出两块木头版增高鞋垫。
故青白看见木头鞋垫,心神震荡,不会又是……
重新跑到门边把门栓严实,这才放心并有些忐忑解开外衫、脱下裤子。
当看见那处没有鼓包后,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女扮男装,皇子之师,两个身份随时可以要她小命。
况且还是和皇子生了嫌隙的老师,说不定后面什么时候就被推出去当了替死鬼。
她要快点为自已谋个后路才行……
夜渐渐深了。
故青白终于洗好了澡。
这古代真不方便,更何况她是女扮男装,就更不方便。
烧水洗澡就是一项大工程。还要用毛巾擦拭头发,不一会儿身上就有些失温,她只好加了一件厚衣物。
有些好奇这张脸长什么样子,她满屋子寻找镜子。
让她失望的是,原主虽是女子,但屋里却一块铜镜都没有。
失望之余瞥见原主书桌。
抬脚走了过去。
原主的书桌不是很大,伸手臂长的程度。
书桌左手边放了一竹制笔筒,里面放着几支狼毫。
正前方摆着一木质笔架,上面却空空如也。
右手边放着宣纸砚台。
故青白在桌上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镜子。
一晚上用脑过度,还折腾了这么久,故青白困到了极点,索性也不找了。
转身向床榻而去。
被她拿起又放下的宣纸下面,压着一张写了小字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