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温氏清谈盛会历时七日,每日余兴项目各异。于众人而言,并无特别之处,唯有其中一日的射箭比赛颇受关注。
魏无羡身为外门弟子,本无资格随蓝家弟子参加此次清谈会,在蓝忘机与蓝曦臣力荐之下,方得随行。
缘由无他,魏无羡射艺精湛,此次清谈会设有射箭比赛,由他同往最为适宜。
前世,姑苏蓝氏带队者乃蓝启仁,彼时青蘅君闭关未出,唯由他代行前往,历年活动亦皆如此。
现今青蘅君已出关,姑苏蓝氏亦由其掌权,此次清谈会理应由青蘅君率领。
多年来,蓝启仁代青蘅君参与各大家族活动,屡遭非议。
蓝启仁虽非姑苏蓝氏宗主,却一直代行宗主之权,参与大小活动,周旋于各大世家之间。
他的能力固然出众,所带领的姑苏蓝氏亦井然有序,十余载未曾出错,但他终究不是蓝家宗主。
故而,外界皆传,若无宗主坐镇宗门,姑苏蓝氏终有一日会衰落,蓝启仁绝无可能代宗主之位一辈子。
更有宵小之徒不明就里,妄加揣测,说蓝启仁欲篡宗主之位,对青蘅君暗中下毒,致其长年闭关,如此姑苏蓝氏的权柄便永归其所有。
对此,蓝启仁向来都是视若无睹,清者自清,他无需向外界多做辩解,只要做好自已分内之事即可。
青蘅君自闭关至今,已十余载矣,此次岐山温氏清谈盛会,乃其多年来首次率弟子赴会。
众人见青蘅君亲临,皆面露惊色,在座多数与青蘅君同辈者,对其记忆仍停留在往昔。今日一见,方知已过十余载。
不过,江枫眠曾经与青蘅君见过一面。当初各大家族在云深不知处商议要事,唯有江家由宗主亲自出席,金、聂两家则皆由长老代表。
但也已过去多年。那时,应是蓝忘机突然染疾,故而他与青蘅君虽见过一面,却并无过多交流。
在前往岐山温氏宗门之前,四大家族已然于镇上相逢,简短交谈后,方一同奔赴不夜天城。
然而,目睹会场上的座次安排,众人不禁心生愠怒。
聂明玦最为耿直,见此状况,当即转身欲走,却被青蘅君拦住。
四大家族与岐山温氏,向来只分主客,并排同席,而今温氏却摆出仙门之主的架势,着实令人愤懑。
青蘅君因常年闭关,对外界之事了解甚微,出关这数月,他在蓝启仁的协助下,对十余年来发生之事,也只知晓了大概。
温若寒修成神功,岐山温氏现今势力强大,已然非他们所能抗衡,即便心有怨念,也只得隐忍。
只是,他们无人料到,能与他们四大家族宗主平起平坐的,竟是岐山温氏的二公子温晁。观其神态,竟对谁皆是不屑一顾,险些令聂明玦发怒。
待温若寒入席,清谈会始正式开启,前几日无非是论些岐山温氏的辉煌成就,再安排些当下流行的戏目,各大家族围坐一处,谈天论地,品茶观戏。
不过魏无羡闲来无事,亦无心听岐山温氏的论辩,遂拉着蓝忘机在岐山的镇子上闲游,直至射艺大赛开始那日方才归队。
射箭比赛尚未开始之时,魏无羡独自一人在不夜天城内游荡,穿过一片小花园,忽闻前方传来弓弦振动之声。
他穿林而过,入眼便见一少年着白色轻衣立在那里,正对着眼前的靶子挽弓搭箭。
那人侧颜清俊,拉弓之姿标准而优雅,放眼望去,靶子上的红心已被羽箭尽数覆盖。
只见他再次引弦放箭,箭箭命中红心。
魏无羡忽地现身,赞道:“好箭法!”
少年中一箭后,又从背后箭筒中抽出一支新羽箭,低头正欲搭弓,却蓦地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自旁传来,惊得他手一颤,羽箭坠地。
见此,魏无羡从花圃后走出,缓声道:“你是温家哪位公子?箭术如此精湛,我从未见你家有谁的箭…术……”
话未说完,那少年便抛下弓箭,仓皇而逃。
魏无羡摸了摸自已的脸,一阵无语,心中暗忖:“是我长的太英俊,还是太吓人,竟将人吓走了。”
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转身欲往广场行去,却忽地止住脚步,望着偌大的院子,多有无助。
出来时未曾留意路径,他对此地也不熟,又该如何返回广场与蓝忘机等人会合?若此刻再随意乱走,怕是会错过射艺大赛。
无奈之下,他只得依原路折返,寻觅那名被他吓得躲藏起来的少年,然而那少年早已不在原地,消失无踪了。
魏无羡心中暗叫不好,若是回去迟了,蓝忘机必定会担忧,他不参加射艺大赛事小,若是影响了蓝忘机的成绩,那才是万死莫赎。
正当他茫然无措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魏婴,若再耽搁,该迟了。”
魏无羡闻声回首,笑呵呵地走向他,“我正愁寻不到回广场的路呢,你是如何寻到我的?”
蓝忘机答道:“偶遇一人,他为我指了路。”
魏无羡挑眉,问道:“可是一位面容清秀,胆子甚小的温氏子弟?”
蓝忘机微微点头,道:“认识?”
魏无羡摇了摇头,目光落向不远处的箭靶,道:“适才见他在那射箭,箭法颇佳,我赞了他两句,他便跑了。”
两人回到广场,比赛即将开始,然而温家那边却是一片嘈杂。
恰巧望见不远处一抹紫色身影,魏无羡不顾身旁之人的意愿,拽着他走了过去,“江澄,别来无恙啊!”
江澄闻声望去,见两人并肩而行,关系亲昵,心中甚是嫌弃。但见他腰间挂着清心铃,这才略感宽慰,道:“别来无恙,你们……”
他本想问他们是否确定了关系,却又不知如何启齿,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便直接闭了嘴。
魏无羡并未在意他欲言又止,望向那帮喧闹的温家人,问道:“他们家办个清谈会事儿真多,天天都有戏,还次次不重样。今日这又是哪一出?”
江澄道:“入场名额有限,在争执让谁上场。”他稍作停顿,面露不屑,“这群温狗的箭法拙劣至极,无论谁上场都难以取得名次,竟一个个争着去丢人现眼。”
蓝忘机对此深以为然,昔日射艺大赛的前四甲,无一出自岐山温氏。
此次想必亦是如此,况且此次蓝忘机定然不会再提前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