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
江澄不知自已何时入眠,只知自已靠着墙壁熬过了一夜。
他长叹一声,将昨夜的思绪深埋心底,然后起身洗漱。
今日,魏无羡将随蓝曦臣一同离去。最后的时光,理应郑重道别,尽管日后仍有重逢之机,但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了。
为给魏无羡饯行,江枫眠和虞紫鸢一早便亲自出门采购宴席所需之物。
江澄起床后也并未闲着,特意派人再去购置几坛何家酿,即便宴席上不喝,也能让魏无羡带回去品尝。
蓝曦臣昨夜虽醉酒,但蓝家严格的作息习惯,令他依旧在卯时准时醒来。
他坐起身子,抬手轻揉眉心,仍感头昏脑胀。
望着整齐叠放在床头的衣物,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他只记得自已昨夜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却全然不知,更不知自已是如何回到房间的。
待他穿戴整齐,梳洗完毕准备出门时,恰巧与前来为他送醒酒汤的江澄险些相撞。
江澄赶忙将汤碗拿远一些,以防汤水溅到蓝曦臣身上,“泽芜君,你起来了。昨夜你酒醉,想必今早会不适,特为你熬了些醒酒汤。”
“多谢。”蓝曦臣嘴角微扬,谢过江澄后,便直截了当地询问昨夜之事,“江公子,不知蓝某昨夜醉酒后,是否有不当之举?”
江澄愣了一瞬,问道:“泽芜君不记得了?”
蓝曦臣面露歉意,道:“抱歉,我只记得昨夜饮酒,其余皆无印象。”
闻此,江澄不禁松了口气,他来时还在思索该如何向蓝曦臣解释昨夜之事,如今看来,无需多言,就当一切未曾发生。
他微微一笑,道:“不过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醉话,不久后你便昏睡过去了。”
蓝曦臣对江澄了解甚少,实难辨他所言真假,半信半疑道:“着实抱歉,蓝某不善饮酒,扰了你与无羡的雅兴。”
江澄摆了摆手,道:“泽芜君多虑了,魏无羡向来心大,岂会在意。”
蓝曦臣淡笑不语,深知他们所言并非同一事,他饮下醒酒汤后,与江澄寒暄数句便独自离去。随即便随侍从至莲花坞书阁,静待魏无羡醒来后返回姑苏。
魏无羡此次饮酒过量,直至午时仍未见他苏醒。江厌离忧心忡忡,亲自前去寻魏无羡,查看他的状况。
江厌离端坐于榻边,浸湿帕子,轻柔地为他擦拭额头,掠过眉眼时,企图抚平他紧蹙的眉头。
一丝凉意使魏无羡发胀的头脑稍感舒缓,他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江厌离恰好转身,并未察觉魏无羡已醒,魏无羡强忍着不适,轻声唤道:“师姐?”
江厌离见他醒来,赶忙去倒了杯茶水,同时让屋外守候的侍从去热一碗醒酒汤来。
她将茶杯递给他,温柔一笑,“阿羡,你总算醒了,真是要吓死我。”
魏无羡道:“多谢师姐照料。”
江厌离取来他那身蓝家校服置于一旁,道,“阿羡你也是,昨夜为何喝如此多的酒,也不怕伤身。听阿澄说,你醉得不省人事,还吐了他一身。”
魏无羡摩挲着手中茶杯,尴尬地干笑两声,“这不是要回姑苏了,实在舍不得师姐,也舍不得江叔叔和虞夫人,便多喝了几杯。”
江厌离手指轻点他额头,道:“你这何止多喝几杯?十几坛酒,皆被你一人饮尽,当真不要命了。”
魏无羡低着头,凝视着手中的茶杯,在江厌离面前,他不敢多言半句。
此时,侍从正巧送来了醒酒汤,江厌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将汤喝完,这才稍感安心。
她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阿羡,若有心事,务必要与师姐说,切不可再如此借酒浇愁,作贱自已的身体了,明白吗?”
魏无羡重重地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师姐,我会照顾好自已的。”
在这世上,他对任何人的话都置若罔闻,或者只听自已想听的,然而,唯有江厌离和蓝忘机的话,他必定会听从,也只听从他们二人。
蓝忘机自小与他一同成长,又时常在他身旁守护他、协助他,他自然乐于亲近他,觉得他所言定然在理,照做便不会出错。当然,除了饮酒喝酒和遵守家规。
而江厌离,虽然与她相处不过短短一月,但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她对自已无微不至的关怀,有这样一个姐姐在身旁,倍感温暖,自然会凡事以她为重。
此外,魏无羡初见江厌离时,便觉得格外亲切,仿佛他们本该相识,命中注定会成为师姐弟。
昨夜之事,魏无羡缄口不言,江厌离不愿逼迫他,只好作罢。她只求魏无羡回姑苏后,能好生照料自已。
“大小姐,不好了!”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侍女全然不顾仪态,推门而入,兴许是她跑得太过匆忙,自已左脚绊到右脚,随即屋门口处便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江厌离赶忙起身跑过去将她扶起,问道:“莫要慌张,有何事你慢慢说来。”
侍女紧紧抓着江厌离的衣袖,神色惊惶,嘴巴张了半天,却始终未能说出一个字来。
魏无羡换好衣服走来,疑惑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失措?难道是有妖魔闯入了莲花坞?”
侍女闻此,点头又摇头,确实有人来到莲花坞,但并非妖魔。
此人于在座众人而言,仅是身份尊贵些的访客,然而于江厌离而言,却是不速之客。
犹豫许久,侍女方才开口,“大小姐,金公子来了。”
魏无羡向来记性差,于云深不知处听学的那些仙门百家,他仅记得聂怀桑与江澄二人。
仅一个称呼,魏无羡一时难以想起是谁,遂好奇问道:“金公子是谁?”
“金公子乃是兰陵金氏的金子轩公子,是……”侍女忽地止住,抬眼望向江厌离,见她神色无异,这才敢继续为魏无羡解惑,“是我们大小姐的未婚夫。”
魏无羡忆起此人,突然怒道:“他来此做甚!”
侍女紧闭双唇,低头不语,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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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祝江澄生辰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