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此次前来,乃是专程接魏无羡回姑苏的。
近日蓝忘机诸事缠身,却又缄口不言,致使他们无从知晓他私下究竟在忙何事,只能在旁干看着。
原本蓝忘机计划待手头事务处理完毕,便亲自前去接魏无羡归来,预计用不了几日即可完成,岂料这一忙碌便忘了时日。
本只是让魏无羡前往云梦见见江厌离,游玩几日便接他回来,结果将近一月过去,他仍未得空闲。
迫于无奈,他只得差遣蓝曦臣代为前往。
蓝曦臣是想见到魏无羡后即刻带他离开,家中尚有一人等待他们归去,实不宜久留。
可眼下天色已晚,此时返程,恐怕水路难行,在江澄和江厌离的极力恳求下,他只得暂且留宿一宿,待明日再动身返回姑苏。
事发突然,魏无羡亦未曾料到,他在云梦正玩得尽兴,谁料明日便要回姑苏,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几位与他熟识的弟子为此深夜造访他的屋子,小四面露不舍道:“魏师兄,你当真要回去了吗?”
魏无羡无奈道:“我不过是回姑苏,又非身陷囹圄,随时都可来云梦游玩。”
弟子们道:“可是姑苏蓝氏家规严苛,师兄你当真能出的来吗?”
魏无羡拍着胸脯道:“只要我想,便没有我魏无羡做不到的事!腿长在我身上,他们能将我锁住不成?”
他们之中有一位弟子曾亲眼目睹魏无羡面对蓝曦臣时的姿态,对他此刻的豪言壮语甚是怀疑,脸上几乎写满了“不信”二字。
魏无羡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他虽屡屡触犯家规,但到底未曾做出过分的事,若蓝启仁不许他来云梦,他恐怕难以脱身,说不定真会将他锁住。
至于如何锁住他,无非就是让他前往藏书阁抄写家规,且不许蓝忘机代笔。
屋门外传来敲门声,乃是江家侍从前来请魏无羡前往莲池亭。
魏无羡于江家贡献颇丰,明日他将回姑苏,江家定会设宴为他饯行。
江澄担心宴会上难以与他说上话,故而只能邀他去莲池亭共饮一杯。为防魏无羡又以各种方式调侃自已,他特意请来蓝曦臣一同前往。
蓝曦臣于魏无羡而言并非外人,想来魏无羡的事他都该知道,亦无需避着他。
而蓝曦臣与魏无羡于校场上分别后,便去面见了江枫眠和虞紫鸢,身为姑苏蓝氏大公子,他自然要代表蓝家略表寒暄。
况且魏无羡在江家多日,想必也惹了不少麻烦,还需替他赔个不是,如此两家日后才能更好地往来。
得知江澄邀他去莲池亭,他也是立即快步走了过去。此地虽为莲花坞,可蓝家的规矩早已深入骨髓,这仪态,他绝不能丢下。
或许是来得凑巧,他到莲池亭时,魏无羡恰好先他一步抵达,刚与江澄打过招呼。
魏无羡见蓝曦臣前来,面向江澄,轻声问道:“不是,你怎的将蓝大哥请来了?”
江澄面露疑惑,“有何不妥?”
蓝曦臣走上前,说道:“我也想知道,为何我来不得?”
魏无羡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两声,“绝无此事,只是我与江澄相聚时总要小酌几杯,担心蓝大哥你不许。”
蓝曦臣依江澄之意,落座于江澄身旁,微微一笑,“无妨,此处并非云深不知处,并无禁酒之规。再者,你又岂会是那种我一说不许,便会乖乖听话不饮酒之人?”
魏无羡轻抿双唇,移至江澄另一侧坐下。在云深不知处与蓝家这二位公子相处久了,他的一举一动皆难以瞒过他们,对他可谓是了如指掌。
尤其是蓝曦臣,仿若身怀读心之术,每每他闯祸遇着蓝曦臣,总是会被他猜出他又做了何事,害得他都有些不敢与其对视。
不过,魏无羡向来不将烦心事放在心上,与江澄共饮两杯酒,吃上几口小菜,适才那尴尬的氛围便已消散无踪。
而蓝曦臣则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品茶,看着这兄弟二人相谈甚欢,期间还会被拉着说上几句话,倒也并未将他晾在一旁。
谈笑间,或许是有些忘乎所以,江澄一掌拍在魏无羡后背,虽是力道不大,但魏无羡后背有伤,仅是碰触,哪怕并非剧痛,也难免令他眉头紧蹙。
江澄慌忙缩回手,满脸紧张道:“魏无羡,你没事吧!抱歉,我并非有意碰你伤口的。”
此言一出,魏无羡和蓝曦臣皆是一怔。
魏无羡面带疑惑地看着他,心中不解他是如何得知自已后背负伤之事的。当初明明与江枫眠说好,不将此事告知于他,一宗之主,理当不该言而无信才是。
蓝曦臣面色忽地一沉,冷声质问:“无羡,究竟是怎么回事,如实道来。”
魏无羡尚未开口,江澄便抢先一步疑惑道:“泽芜君不知他受伤?”
蓝曦臣道:“不知。”
江澄侧身而坐,未见魏无羡在他身旁示意他闭嘴,便直接将自已所知全盘托出,“他的伤是先前蓝老先生派他带领弟子去夜猎时,被温家人所伤,我原以为你已知晓此事,他难道没有告诉蓝忘机吗?”
有蓝曦臣在场,魏无羡也不敢对江澄施禁言咒,即便施了禁言咒,也会被蓝曦臣解开。此刻他只想降低自已的存在感,以免引起蓝曦臣的注意。
可此处仅他们三人,他如何躲避,也是徒劳。
江澄感觉当下这气氛颇为怪异,不知自已何处言语不当,遂疑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蓝曦臣微微一笑,“无事。无羡向来喜欢逞强,即便受伤也只会默默忍受,从不向我和忘机提及,此次多谢江公子相告了。”
江澄转头看向魏无羡,恰好目睹他瞪了自已一眼。他理应料到,以魏无羡的性情,岂会将自已受伤之事公之于众,是他疏忽了。
为缓和氛围,江澄为蓝曦臣夹了菜,欲将此事揭过,“泽芜君尝尝我们云梦的菜肴,口味相较姑苏菜会更重些。”
蓝曦臣并未过分为难魏无羡,顺势而下。
然而,他未曾料到云梦的菜竟是如此辛辣,一个不慎直接呛得他咳嗽不止。
因江澄的酒杯与蓝曦臣的茶杯摆放得颇为相近,慌乱之中,江澄错将自已的酒杯当作蓝曦臣的茶杯递给了他。
魏无羡察觉有异,却已来不及阻拦,蓝曦臣已然仰头饮下。
见蓝曦臣毫无异样,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感觉蓝曦臣饮酒之后必会有大事发生。
他暗自思忖:“蓝湛是个一杯倒,不知蓝大哥酒量可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