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戏弄蓝忘机,魏无羡数日未曾去找聂怀桑与江澄,整日思索如何让蓝忘机中计。
然而,时隔多日,魏无羡心情复杂地再度现身藏书阁。
聂怀桑将近一月所抄家规尽数整理妥当,目前已全部抄完,只待呈予蓝启仁审阅。
忽见魏无羡前来,好奇问道:“魏兄,多日不见,为何如此消沉?”
未等魏无羡做出回应,江澄便替他答道:“想必是你那本春宫图被蓝忘机没收,且毫无成效。”
魏无羡长叹一声,才将前几日之事挑挑拣拣告知他们。他未曾料到,蓝忘机对此竟无动于衷,甚至意欲降罚于他。
那日,他如往常一般前往静室找蓝忘机闲聊,以防蓝忘机动怒,还特意带上佩剑防身。而后,他趁其不备,将蓝忘机常看的蓝氏家规调换,只等蓝忘机翻阅。
可自他调换那本书后,蓝忘机便再未拿起书来,见他佩剑在身,竟直接叫他去后院练剑。
魏无羡不愿就此离开,无奈之下只得顺从蓝忘机之意,与他一同练剑,期间蓝忘机还传授给他一套新剑法。
新剑法乃蓝忘机自创,一招一式变化无穷,高深莫测。刚柔相济,攻守兼备。
他曾遍阅云深不知处所有剑谱,将能学的尽数学遍。剩下唯有蓝氏亲眷子弟才可学习的剑法,也由蓝忘机私下传授。
如今他的剑法,在同辈弟子中,除蓝忘机与蓝曦臣外,堪称最为精湛。在这云深不知处,乃至整个天下,再难寻出比魏无羡剑法更高超之人。
而蓝忘机自创的这套剑法,是魏无羡多年来所练过的,最为契合他的一套,仿若专为他而设。
他本就对剑道极为用心,这一练,竟将自已此番前来的目的全然忘却。
待他练至兴尽欲归之际,方才忆起此行目的,然此刻天色已晚,他实不知该以何种由头留下。
深思熟虑后,他似是下定决心,转身前往静室暗格处,从地窖取来藏于此处的最后一坛天子笑。
有江澄在,他自是不愁无酒可饮,且时常偷带酒回云深不知处,藏于自已屋中,如今他屋中各处皆有酒藏着。
可花江澄钱所买之酒,终究不比花蓝忘机钱所买之酒好喝,此非他对蓝忘机有所偏爱,实乃此酒味道确有不同。
魏无羡曾询问店家此中缘由,店家仅言先前与现下的天子笑,并非由同一口锅酿制,故而口味有所差异。
他对酿酒一窍不通,亦未曾研究过,当下便信了店家所言,唯有聂怀桑总觉事有蹊跷。
蓝忘机屋中那几坛酒的味道,聂怀桑亦曾品尝过,确与江澄所买大相径庭,甚至与前些年花他钱所买的亦有所不同。
酿酒先后有所差异尚可理解,即便依配方分毫不差地用量,亦会因气候温度而有所变化。
但魏无羡与蓝忘机一同所买之酒,于辛辣之中会有一丝甜味,且酒劲不大,多饮数坛亦觉微醺。
而与江澄和聂怀桑所买的,却泛着隐隐苦味,酒劲更是大上许多。若非魏无羡天生酒量甚佳,依从前之量饮之,恐会醉得不省人事。
聂怀桑为此特意寻了空闲之时,问了街上其他买过天子笑的客人,他们却道,天子笑从未有过甜味,亦从未变过味道。
尤其是魏无羡常去的那家酒肆,他们家所酿之酒把控极佳,自其开业多年以来,此酒的味道几乎毫无变化。
对此,聂怀桑本就不甚聪慧的头脑,更是愈发糊涂了。
他曾将此事告知过魏无羡,但魏无羡并未在意。两种口味的酒他皆喜,不过更钟情后者,酒当饮烈者方觉畅快。
与蓝忘机一同购置的酒他已多日未曾触碰,静室内所藏乃是最后一坛。
他本欲留着待日后细细品味,现今却不得不提前取出,只为实施他的整蛊大计。
蓝忘机见他拎着酒坛子走来,沉声道:“多饮伤身,昨日你们才下山买了酒回来。”
魏无羡一怔,原以为自已和江澄私下下山买酒无人知晓,不想蓝忘机竟早已洞悉。
无奈,他将天子笑举至蓝忘机眼前,道:“既然如此,蓝二公子不妨替我喝半坛,我少饮一些,便不会伤身了。”
蓝忘机果断回绝:“不喝。”
魏无羡即刻凑近他身侧央求道:“喝嘛,就一口,天子笑甚是美味,我不骗你。”
蓝忘机静静地凝视着他,依旧不从。
天子笑是何滋味他自是清楚,辛辣苦涩,仅一口便令他喉咙灼热难耐,可他还是强忍着不适,饮了一坛又一坛。
当年魏无羡的死讯传遍世间,满城欢庆。
而他却将自已封闭在静室,喝他喝过的酒,受他受过的伤,行遍他曾行过的事,如此方能感受到他仍在自已身旁。
只是待他酒醒之后,一切皆已消逝,唯有那道烙印依旧在他胸口,触目惊心。
“罢了,你不喝我自已喝。”见蓝忘机不为所动,魏无羡只得作罢,仰头独自将这最后一坛天子笑一饮而尽。
蓝忘机并未理会他,拿起一旁的书翻阅,本欲对他说“云深不知处内禁酒”,却见书中内容时当即怔愣一瞬。
随即,他面色沉静,仿若无事发生,将书轻放于案几之上,端起茶杯饮尽杯中茶水,试图平复内心的躁动。
然而,茶水刚一入口,他便觉异样,正欲吐出,魏无羡忽地惊叫道:“好啊!蓝湛,你竟然看这等不堪之物,雅正何在?”
被他这一吓,蓝忘机下意识地将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
他顿感大事不妙,可身体已然不受控制,手肘撑着案几,一手握拳扶着额头,闭眼昏睡过去。
“不至于吧,蓝湛,就一杯而已。”魏无羡看着呼吸平稳、已然熟睡的蓝忘机,难以置信道。
他从未见过蓝忘机饮酒,不知其酒量如何。但姑苏蓝氏禁酒,想来这酒量也不佳。他趁着蓝忘机不注意,在他的茶盏中倒入些许酒,不过半杯多一点。
岂料,蓝忘机的酒量竟差到一杯就醉倒。
魏无羡本想将蓝忘机安置妥当再离去,谁曾想蓝忘机突然醒来,他顾不得蓝忘机,夺门而出。
当时已是夜间,云深不知处并无多少人在外走动,无人发现他是从静室仓皇逃出的。
其中细节魏无羡并未详谈,仅将蓝忘机一杯倒之事告知江澄和聂怀桑,其他的实在难以启齿,也不便多说。
至于那本春宫图,次日蓝忘机酒醒后,便告知魏无羡,已被他焚毁。
此外还告诫他,日后切勿再看此类淫秽之物,也休想再骗他看。
若再犯,便将他带去找蓝启仁,也不怕蓝启仁会知晓,他也曾看过其中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