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楠起身挽住扶炘杰的胳膊说道:“好啦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们这就出门去寻个好点的客店住下,擂台赛的时候,我给你呐喊助威。”
二人走出客店,胡晓楠带头便往城外走去,扶炘杰奇道:“你不是要住店吗?”
胡晓楠笑道:“天下英雄聚集于此,镇子上这个时候的大客店肯定都满间了,我们去镇外寻摸一家简陋小客店住下。”
胡晓楠是见多识广的有钱姑娘,但穿着朴素平常,吃食住行又不挑剔,扶炘杰见了,大生钦敬好感。
二人在镇外的草地古道上边走边聊,沿途经过了一两家小客店,但二人正聊得兴起,谁也没有往客店走。两个人从日头当顶走到太阳偏西,这时已走出小镇之外甚远,只见镇外是一片萋萋荒草,能瞧得见的一座小村也在几十里之外的山坡下面。
眼见越走越远,扶炘杰道:“回去找客店罢。”胡晓楠仍是将一只手挽在扶炘杰胳膊上,不情愿的轻轻嗯了一声,跟着扶炘杰转身往回走。
只走过一条小土路,突见面前人影晃耀,正是那骑白马的白衣女人和其中两个随从,扶炘杰和胡晓楠相谈甚欢,一时把这白衣女人忘在脑后。扶炘杰见到敌人,心头一凛,胡晓楠却笑嘻嘻的对那白衣女人招手道:“不是要抢劫我的包袱吗,里面还有几张银票,你们过来拿呀,难道还要我送过去不成?”
那白衣女人轻轻一笑,说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妹妹,你既然懂事,就乖乖的把包袱放在地上,我留你一条性命。”
胡晓楠伸了伸舌头,笑道:“姐姐饶过我的小命,这可太好啦,只是我的包袱太沉,你们怕是拿不动。”说着向扶炘杰使了个眼色,随即猛一转身,右掌挥出,正中从后拔刀偷袭过来的一个随从左胸,那随从登时左肩碎裂,倒在地上惨叫。
扶炘杰见胡晓楠一个见多识广的小女孩,孤身外出还随身携带大把银票,早知她武功不弱,却想不到她武功竟如此精妙,能一掌将敌人打倒,正要喝彩,脖颈出突然一凉,却另一个从旁偷袭过来的随从将刀尖架在他脖子上。
原来胡晓楠先在客店里见到那白衣女人带着四个随从,而这时拦路的却只有其中两人,心里便知余下的两个随从定是要从后偷袭,于是面上和那白衣女人插科打诨,只待后面敌人偷袭而来的时候出手反击。但扶炘杰性情耿直,全不知胡晓楠心中计较,一个疏忽,便被另外的一个随从偷袭得逞。胡晓楠待要上前相助扶炘杰,但那随从甚是机敏,刀尖紧紧顶在扶炘杰脖颈处,不许胡晓楠欺近。
那白衣女人身旁的两个随从将倒地的那同伴搀扶起来,那白衣女人嘻嘻笑了几声,赞道:“好个小妹妹,武功很厉害嘛。”
胡晓楠道:“少啰嗦,我们今日既然着了你的道,那就认栽了,你不过是想要我包袱里面的银票,给你便是。”说着便要将背后包袱解下。
扶炘杰大男人情怀,最不愿让小女人代自已出头,但自已性命终究要比银票为重,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马上那白衣女人嘻嘻嘻嘻一阵乱笑,说道:“银票嘛,我们自然是要的,但是你的小手不老实,我也要了。”
胡晓楠心头一凛,惊道:“你要砍我的双手?”
那白衣女人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哦,本来我只想砍下你伤人的右手,但是你既然如此说了,那便将你的左手也留下好了。”
胡晓楠转头看了扶炘杰一眼,目光里尽是温情与不舍,但这目光一闪即过,接着便又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脸色,对那白衣女人说道:“不过是一对胳膊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砍就砍罢。不过我们得先说好了,砍了我的两条胳膊之后,你可不能再伤他的性命了。”
那白衣女人笑道:“你对这小子很痴情嘛。”
胡晓楠噘嘴道:“你少啰嗦,拿刀来,我的右手我自已砍,我的左臂你们代劳。”
扶炘杰见胡晓楠心甘情愿的为自已而废掉手臂,胸中热血上涌,心想:“我是武学奇才,我的身手不在这几个坏人之下,可偏偏落得如此窝囊的境地。”猛地想起胡晓楠适才对自已说的那句“智取也是一种武功”,陡然间计上心头,仰头哈哈大笑,随即沉下脸色,对拿刀胁迫自已的那个随从说道:“你好大的狗胆啊,伤了我不打紧,可是伤了这个小姑娘,小心刀锋大人要你的狗命。”
此言一出,众人俱各吃惊,那白衣女人沉下脸色,问道:“臭小子,你识得刀锋大人吗?”
扶炘杰道:“瞧你们手里的家伙,你们该是刀锋大人的弟子才是,难道你们不识得刀锋大人吗?”
那白衣女人道:“我们自然和刀锋大人相熟,但是你又是从何处听来刀锋大人的名头?”
扶炘杰生怕言多必失,于是说道:“多的话我也不和你说了,总之一句话,你若是胆敢伤人,瞧刀锋大人不打断你们的腿。”
四个随从听了这句话,脸上立时露出胆怯神色,那白衣女人似是不怕刀锋大人,眼神滴溜溜转了一阵,说道:“刀锋大人的名头九州大地上谁人不知,你以为你冒充自已人,我们会相信你吗?”
扶炘杰道:“你爱信不信。”
那白衣女人又道:“还有这个小妹妹,她若当真是刀锋大人的好朋友,刚刚就会和我攀交情,又何须要断送手臂,还打伤了自已人?”
扶炘杰一时不知作答,仰天哈哈笑了几声,转头向胡晓楠悄悄使个眼色,对那白衣女人说道:“这你有所不知,这个小妹妹是刀锋大人的私生女,她女孩家难为情,自然是不会说出实情。”
那白衣女人一听,脸色登时犹如死灰,低头恨恨的道:“这天煞的,还说他永远不负我,没想到竟然有了私生女。”
扶炘杰见狡计得逞,正自窃喜,忽然“啪”的一响,脸上跟着一痛,却是胡晓楠大步走过来一巴掌打在自已脸上。胡晓楠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大声嚷道:“谁是私生女,你把话说清楚了。”跟着又是一巴掌打了过来。扶炘杰本来悄悄向胡晓楠使眼色,是要胡晓楠趁机偷袭自已身后的那个拿到随从,不想胡晓楠忽然发怒,一巴掌竟然打在自已脸上,眼见第二个巴掌又打过来,不及细想,急忙低头躲避,只听身后“哎呦”一声叫喊,想是胡晓楠这一巴掌误打了身后那随从,急忙飞腿向后踢出,将那随从踢倒。
胡晓楠叫道:“你再说一遍,谁是私生女?”
扶炘杰想不到胡晓楠竟会为如此小事发这么大火,当下哪里肯与胡晓楠理论这些,见那白衣女人仍低头神伤,余下那两个随从站在当地也不知该不该动手,于是一把抓住胡晓楠胳膊,叫道:“我们快走。”
胡晓楠狠狠甩开扶炘杰手臂,叫道:“你侮辱了我爹爹和我妈妈,我不跟你好了。”
扶炘杰既已脱困,便不再怕那白衣女人和她的几个随从,当下倒也不及逃走,只怕胡晓楠气急之下当真不和自已要好,于是温言道:“好罢,是我的不好,我不该为了自已活命,而说你爹爹和妈妈的坏话,你别生气。”
胡晓楠一怔心想:“扶炘杰的性命自是比一句坏话要值钱的多。”登时消气,嘴上却不肯服输,对扶炘杰道:“待打发了这几个混蛋我再来收拾你。”向那白衣女子走近几步便要动手。
那白衣女子无心迎战,见胡晓楠似要动手,于是转头驾马便走,那四个随从急忙跟上。
胡晓楠见敌退去,也懒得去追,回头瞧了一眼扶炘杰,见扶炘杰也正瞧着自已,想到适才自已情急之下不顾手臂的去搭救扶炘杰,情愫溢于言表,不自禁羞红了脸。扶炘杰也正巧想到这一节上,见胡晓楠脸红,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人良久无话,过了片刻,扶炘杰才没话找话的问道:“你的爹爹和妈妈是何许人啊,怎么我随口一句骗他们的话,你就跟我认真了。”
胡晓楠道:“我爹爹身边的女人可多了去了,买来的、骗来的、抢来的、明媒正娶来的、五花大绑来的,多到数不过来,但是他真的只爱我妈妈一个,要说私生子,别人才是私生子,我不是。”说到这里便即住口。
扶炘杰心道:“原来我这一句戏言正巧说在你的痛处。”此事是胡晓楠家的私密事,胡晓楠不说,扶炘杰也就不好再问。
胡晓楠岔开话题说道:“你的武功可不弱呀,适才踢的那一脚,身法迅猛,难得的是你头也不回,听声就能辨出敌人身形方位。”
扶炘杰被胡晓楠忽然一夸,心里得意,随口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就连净住法师都说我天赋过人呢。”
胡晓楠吃了一惊,叫道:“原来你是净住老法师的高徒啊,难怪你有这样的好身手。”
扶炘杰红着脸说道:“净住老法师可还没收我做弟子,我此次下山,就是为了拜他为师,求他指点我的武功,好让我日后翦除火狐门。”
胡晓楠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问道:“你当真要翦除火狐门?”
扶炘杰道:“当然了,火狐门坏事做绝,我既要报仇,也要为民除害。”
胡晓楠道:“火狐门何等势力,岂是你能对付的?”
扶炘杰凛然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胡晓楠轻轻摇头苦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