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炘杰先前胜了钱大磊,这时信心百倍,被刀锋当众叫板,心中也全然不惧,见刀锋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想是适才的那一场比武打得艰苦,料想他此刻体力所剩无几,心道:“我该趁他体弱之际一鼓作气才是。”于是对刀锋大叫道:“我早就等不及要报仇了,我们最好此刻立时动手。”
刀锋的江湖经验比扶炘杰丰富,微微一呆,随即面露冷笑,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想趁着我此刻精疲力竭的时候占个大便宜是不是?”
扶炘杰脸上一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胡晓楠甚是精明,上前说道:“你是斗过一场之后精疲力竭,我们扶炘杰不也是打擂台之后精疲力竭吗,再说啦,你有大刀作为兵刃,我们家扶炘杰可是两手空空。”
刀锋沉下脸色说道:“我刀不离身,比武动手时向来用刀,这比武大会只要求一对一的单打独斗,可也没规定说不许使用兵刃,你想劝我放下兵刃,那可不行。”随即对扶炘杰说道:“你若是觉得不公平,你也可以随便挑选一柄刀枪。”
扶炘杰不擅使用兵刃,拿着兵刃反不如空着手顺畅些,于是说道:“对付你这等卑劣小人,空着手也能打赢。”不容刀锋再有时机休养,说罢猛地跳上擂台,学着胡晓楠先前的那套章法,右掌向刀锋手腕处打去,要将他手中大刀打落。
刀锋正想再说几句狠话,一瞥间见扶炘杰已欺到身前,身形不但迅猛,而且身法利索,和前日那个笨手笨脚的后生小子全然是判若两人,这一来心下大惊,急忙竖起大刀挡在身前。扶炘杰一掌不中,另一只手立时跟上,一把攥住大刀刀背,右手施展擒拿手法和刀锋贴身缠斗。这一计策果然颇见成效,刀锋右手握着大刀,“鞭长莫及”,难以砍中扶炘杰,如此拿着一柄沉甸甸的兵刃相搏,反不如空着手打斗要好得多。
台下观战群雄无不在心里称赞扶炘杰机智,此刻他虽与刀锋斗成平手局面,但刀锋是手握兵刃,而扶炘杰手无寸铁,相较之下,便当算是扶炘杰胜了一筹。只是扶炘杰所学毕竟有限,数次进招均被刀锋化解,心里不禁惶急,只觉面前这人实是出道以来所遇到的第一高手。
刀锋也是越斗越心惊,此刻他虽不至落败,但右手握着厚重大刀却不得施展,体力耗尽是早晚之事,何况拿着兵刃斗不过一个后生小子,在天下英雄面前又如何下得了台面?
胡晓楠见扶炘杰和刀锋一口气交换了几十招,虽然未能取胜,却也并非想先前预想的那样被刀锋一刀砍死,心头大悦,于比武成败反而不怎么在乎。
两个人又斗了十几招,谁也占不得半招便宜,刀锋自忖再耗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左手假意和扶炘杰拆解擒拿法,右手运转内功,一下发力,只见那大刀猛地一震,刀背登时从扶炘杰手中滑出。刀锋生怕扶炘杰趁机再来抓自已刀背,于是急忙向后退出几步,将大刀交与左手。
扶炘杰心头一震,自知不妙,随即见刀锋将大刀放在左手上,忍不住嘿嘿嘿嘿笑了出来,说道:“我还以为你当真内力深厚呢,原来你右手已经没了力气,只能改用左手使刀了,是不是。”
刀锋脸上一红,叫道:“什么左手右手的,我半生玩刀,哪只手拿刀还不都是一样。”自忖这话难以叫人信服,说罢不容扶炘杰再驳,挥刀便向扶炘杰砍去。扶炘杰不敢怠慢,凝神看清刀法,身子向两旁躲避。刀锋是运刀的大行家,将一柄大刀使得恰到好处,每次挥刀均是刀尖寸许去攻扶炘杰,如此扶炘杰即便擒拿手法高出十倍,也难以再将他的刀柄握住。
两个人在擂台上呼呼打斗,擂台下围观的众豪杰却没发出半点声响,众人此刻均知扶炘杰虽不得名师指点,却是聪颖过人,虽然未必能赢下刀锋,却也必能破掉刀锋的招法,众人均等着瞧瞧扶炘杰有何良策拆解刀锋的刀招。
扶炘杰在刀锋的大刀之下左闪右避,情知刀锋周遭没有破绽可寻,不论自已从四面八方何处进招都是不妥,蓦的里心想:“你身前身后没有破绽,难道你的头顶也没有破绽可寻吗?”眼见刀尖向自已左胸刺来,依理该当向右侧躲避才是,当下却不躲闪,猛地纵跃跳起,身子凌空翻转,右拳自上而下向刀锋砸落,正是钱大磊先前施展的那一招“虎爪拳”。
在武学高人眼中,“虎爪拳”原本不是什么难以拆解的招式,但刀锋想不到扶炘杰会忽然纵跃起跳,即便想到,要将大刀向上挺刺也不如向前刺击容易,刀速难免滞塞。刀锋手握大刀,行动不便,难以向两旁躲避,总算他临敌经验颇丰,手臂上硬生生的运出一股内力,将刀刃抬起数寸,扶炘杰身子擦着刀刃落下,右肩被刀刃擦中,登时破皮出血,但扶炘杰的一拳却也打在刀锋左肩,将刀锋左肩带脉震伤,两个人一齐坐在地上忍痛。
台下群雄失声惊叫,想到扶炘杰天赋之惊,仅是见了钱大磊的武功便能将他的“虎爪拳”学来,而且拳技凌厉,显然要比钱大磊更高了几分,而刀锋情急之下能将大刀抬起反攻,武功也自非常人能比拟。
胡晓楠见扶炘杰受伤,只急的咬牙皱眉,心里好生后悔,实不该让扶炘杰挑战刀锋,即便扶炘杰武功再高,又何须冒着性命之险与人较劲斗狠?
刀锋呼了一大口气,用刀尖撑在地上,慢慢起身,冷笑道:“你这臭小子确实是有几下手段,‘虎爪拳’使得不赖嘛。”
扶炘杰右肩兀自流血,只觉又酸又痛,他不愿被刀锋小瞧,于是勉力站起身,装出一副无关紧要的神色说道:“都是钱大磊教得好,钱大磊说了,对付刀锋就该使将‘虎爪拳’。”
刀锋道:“你的右胳膊只怕已经抬不起来了,这一战你必输无疑。”
扶炘杰道:“你的左肩虽然没出血,不过肯定也同样抬不起来,你的右手适才发力过多,也拿不动大刀,我倒要请教,你连刀都拿不起来,又该如何取胜?”
刀锋沉下脸色说道:“谁说我的右臂拿不动刀了,不信你再攻过来试试?”
扶炘杰心头一凛,第一个想法便是刀锋右手气力已经恢复,但随即便觉不对,倘若刀锋右手气力恢复,此刻早将大刀交与右手,料来是刀锋的空城之计,于是叫道:“我就来领教你的刀法!”左脚蹬地,身子窜向刀锋,左拳疾向刀锋胸口打去。
刀锋右脚在大刀上一踢,大刀登时飞起,绕向扶炘杰身侧,所飞方位是无论如何伤不到扶炘杰分毫。扶炘杰正自幸喜,突见刀锋右臂一扬,面前刀影闪动,跟着胸口剧痛,面前鲜血飞溅,浑身力气登时散去,一下栽倒在地。台下群雄无不大声惊呼,胡晓楠更是尖声大叫。
扶炘杰忍痛定了定神,只见那柄厚重大刀掉落在自已脸庞,刀柄上留着细长缝隙,在转头去看刀锋,见刀锋铁青着脸站在自已面前,右手上握着一柄数尺长的尖刀。原来刀锋的大刀伏有机关,大刀里藏着小刀,他右臂无力不能挥舞大刀,但是将大刀里面的小刀抽出来当作兵刃却全然无碍。扶炘杰毕竟欠缺江湖经验,不知防备暗器,这时重伤难以起身,此战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下来了。
胡晓楠忽地跳上擂台,大声斥道:“今日跟你拼啦!”挥掌向刀锋胸口打去。刀锋正要再补上一刀了结扶炘杰性命,但见胡晓楠掌到,疾向一旁避过,胸口被胡晓楠掌锋带到,只觉胸口温热,情急叫道:“上次我就觉得你的掌法眼熟,你的‘影火掌’是跟谁学的,火狐门的老胡是你什么人?”
扶炘杰胸口本来已经痛到几乎昏厥,这时听到“火狐门”三字,精神一震,但他毕竟伤势太重,此刻无力发问。
胡晓楠叫道:“少啰嗦,看掌!”挥掌向刀锋打去,刀锋也伤的不轻,待会还要再争天下第一,此刻无心恋战,急忙将地上大刀踢下擂台,随即转身跳下擂台走开。
胡晓楠见扶炘杰重伤,此刻也无心追击刀锋,转身伏在扶炘杰身边,哽咽道:“你可千万别死啊。”
为首那僧人带着几个少林弟子走过来,拿出早已备好的伤药纱布给扶炘杰止血,那僧人对胡晓楠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受此区区小伤还不至丢掉性命。”接过弟子递过来的纱布,亲自给扶炘杰包扎,笑道:“我上次还真的是看低了你,想不到你武功不高,志气和天赋倒是很高,能坚持到此刻。”
扶炘杰闭目不答,既知自已落败,那也就无从得知净住法师下落。那僧人笑道:“你虽然输了比武,但是你侠心仁厚,实是天生我材,也罢,我就告诉你净住法师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