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饱喝足后,张小凡起身拾得一些枯枝投到火堆里,将篝火烧得更为旺盛,又用一些碎石将火堆围起来,这样能使其烧得更为持久。
眼下这浅沼中,没有成块的石板或者干草垛以供休息,四下里都潮湿不堪,二人只好背靠背倚坐着,就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缓解连日赶路的劳累。
那一丛丛荒草里,偶尔传来几声昆虫的嘶鸣,和着这枯枝燃烧时的噼啪声,更显得火光以外万籁俱寂。
“梅姐,家中可有兄弟姐妹?”,张小凡背靠着金梅儿轻声问道。
“还有一个哥哥”,金梅儿淡淡说着,抬头望向天上一轮明月。
“令兄多大年纪,可有家室?”,张小凡又问道。
“长我三岁,每日只是练功,不曾娶妻”,金梅儿回答说。
“焚香谷中现在怎么样了?”,张小凡继续问道。
“哎,早就门庭衰微了。荒草杂树,废台弃阁,只有为数不多的弟子,每日还由我爹爹带着修炼”,金梅儿感叹说道。
“令尊是焚香谷谷主吧?”,张小凡好奇地问道。
金梅儿点了点头,接着转头说道:“我爹爹告诫我,一般不能告诉别人,可弟弟你就不一样了,嘻嘻”。
“对啦,上次我交给你的绿玳花,给豆蔻妹妹服用了吗?效果如何?”,金梅儿笑着问道。
“效果当然很好,有机会我们返回那古莽林石冢再采摘一些,就是怕……”,张小凡欲言又止。
“怕啥?”,金梅儿柳叶眉一拧问道。
“怕鸡皮老妪,哦,不,怕三姑妈的臭屁”,张小凡有几分窘迫地说道。
“哈哈哈”,金梅儿发出一阵欢快的大笑声,接着顿了顿说道:“这个也不难,下次你有了提防,她再放臭屁你就提前屏住呼吸。”
张小凡听完豁然开朗,想起鬼先生曾经教导自已:“太极玄清道在于无为,大道至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摒弃杂念,舌顶齿交,意守丹田……”。
接着从怀里掏出上次在仙乐居,金梅儿所赠的手袋,在手里轻轻摩挲着。
这枚紫色的手袋,月光下只见它外表素洁,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袋身绣着一朵古朴的火焰图案。
“你还留着这个呢,嘻嘻”,金梅儿笑着说道。
张小凡点了点头。
“这次包括上次在仙乐居,寻找玄火鉴,都是令尊的旨意吧?”,张小凡和金梅儿四目相对,悄声问道。
金梅儿回顾了一下四周,轻轻点了点头。
“弟弟好像对我们焚香谷格外好奇”,金梅儿微微一笑说道。
“我只是随便问问,哈哈哈”,张小凡也笑了起来。
“对了,上次你问的那个什么玄火坛”,金梅儿顿了顿又说道,“忘了告诉你,爹爹早就派人把那个土坛子给布防起来了,一般人不允许靠近。我记得上次我还小的时候,无意靠近那土坛还是二十年前,当时我还不到十岁,被守坛的弟子赶了出来”。
“至于里面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啦”,金梅儿侧头一笑,千娇百媚。
张小凡听到这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眼看张小凡感兴趣,金梅儿继续说道,“爹爹有时候自已一人进到那土坛一带,不带任何随从的,出来的时候还总要到旁边的宗庙去祭拜。”
“宗庙?”,张小凡挑起眉毛问道。
“是的,宗庙我可以进去的,那些守卫也不为难我。那庙里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一些神案和香鼎。正堂上挂着一个老头的画像,牌位上写的字儿,好像是什么‘先主云易岚之位’,没趣得很。我小时候嘛,总爱偷拿宗庙里供奉的水果吃,嘻嘻”,金梅儿嬉笑着回忆着说道。
张小凡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总觉得这焚香谷除了世人眼中名门正派的盛名,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令人费解的秘密。
“我出身就很普通了”,张小凡也望着天上明月说道。
“我是草庙村一个烧炭工的儿子,爹爹过世很早。后来,后来……”,张小凡说着说着,竟哽咽了。
“凡弟怎么了?”,金梅儿转过身一把搂住张小凡,她体香温热,吐气如兰。
“哎”,张小凡一声长叹。
“后来我下山去河阳城卖炭,家里惨遭妖怪袭击,仅有妹妹张豆蔻大难不死,至今她体内的尸毒还没有完全祛除”,张小凡说着,眼中有泪。
“那太不幸了”,金梅儿伤感地说道,接着紧紧搂住了张小凡。
“告诉姐姐,那妖怪长得什么样子?我们好找它报仇!”,金梅儿愤愤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张小凡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妖怪的修为非常了得,至少在化境之上,它留在豆蔻体内的尸毒,恐怕需要妖神的血液或者妖丹才可以根治”。
“哦,所以我们来这死泽就是这个目的吧”,金梅儿说道。
张小凡点了点头,背过身去,独自叹息。
金梅儿眼见张小凡提及了伤心往事,也不再过问他的身世。
沉默片刻,二人背靠背,又有一搭无一搭的,说了很多话语:
早年草庙村生活的经历,河阳城卖的那些小吃和小玩意儿,现在青云山平时的起居,鬼先生黑色面罩下到底什么真容、有没有人见过?小灰爱吃什么水果?黑节竹的笋子什么味道……
反而是从仙乐居分离以来,特别是毒蛇谷深井地脉中的见闻——形似章鱼却长着大象耳朵的古怪土色异兽帝江,全身布满血管的恐怖血色无眼巨人等等,让金梅儿更为啧啧称奇,直至篝火将尽,不久二人都酣然入梦。
苍穹上一轮明月渐圆,清辉洒满沼泽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