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半载忽过。
大竹峰上还是一片墨绿和青葱,反观其他青云六脉上已是初秋景致。
近半年来,张小凡在青云山各处探索妖神的下落,除了捕获一只化境竹怪,和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妖,竟连丝毫妖神的踪迹也没有发现。
眼看帝江妖丹经过几次使用,已经所剩不多了,张小凡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大竹峰,吊脚屋,午间阳光暖暖照耀着。
半开的露台居高临下,其上竹桌一方竹椅数张。
桌子上是张豆蔻精心装备的饭菜,只见竹碗竹盘里,有炒竹笋,凉拌地衣,碳烤竹鸡和炙兔肉,满满当当,极为丰盛和精洁。桌边还摆有几样小灰最爱吃的山果,都是鬼先生从朝阳峰悬崖峭壁上摘下的。
“前辈,我打算去西边的死亡沼泽看看”,张小凡仅吃了几口,搁下竹筷对鬼先生说道。
鬼先生黑巾面罩下的嘴角微动,“孩子,老夫知道你救妹心切。可那死泽里淤泥遍布,妖兽出没,可比那死灵渊有过之而无不及,数万年来多少英雄豪杰丧身其间!”
“正因如此,晚辈料到那沼泽中可能有化妖甚至妖神,所以此番定要舍身犯险”,张小凡说着,双手骨节噼啪,满眼都是坚毅之色。
“哥哥”,张豆蔻大眼眨巴着,“这次还带我和小灰同去吧,求你了。”
“吱吱”,小灰抓起一枚野沙果,塞到小嘴里啃上一口,接着吐掉残渣,用期待的眼神也望着张小凡。
“这次真的不可以”,张小凡撂下这句,径直起身离开了餐桌。
张豆蔻和小灰都默默注视着张小凡决绝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孩子,你放心去吧,豆蔻和小灰老夫自会照料!”,鬼先生在露台上对张小凡大声喊道。
“那有劳前辈了!”,张小凡祭起诛仙剑,竟头也没回地径直朝西方飞去。
经过一日飞行,眼看天色已晚,脚下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村落,张小凡连忙下剑准备到村中投宿一晚。
刚走到距离村口不远的地方,只见村里的人都行色匆匆,似乎都着急着朝自家返去,看到张小凡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请问这位老伯,这叫什么地方?”,张小凡拦住一个瘸腿的老汉问道。
那老汉随口说了一句“大王村”,便急匆匆地拖着瘸腿朝自已赶去。
“喂喂,老伯,请留步”,张小凡又说道。
“老汉可不敢留步”,瘸腿老汉答道,走得更卖力了。
张小凡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和瘸腿老汉肩并肩走着,又随即问道:“老伯为何如此行色匆匆,我看村里其他人也都如此,好像这村外到晚上会有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
那瘸腿老汉一怔,说道:“年轻人,你是外地来的吧?”,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小凡,接着说道“快扶我回屋,老汉稍后为你解答。”
张小凡不敢怠慢,慌忙扶起瘸腿老汉快速朝村里走去。
不多时,来到一处石房前,二人连忙走了进去。
刚一进屋,瘸腿老汉迅速地把门窗都紧闭起来,又把几块灰色石头,分别吊在各处门窗后,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来,年轻人,且听老汉给你讲讲这里的故事”,瘸腿老汉在桌子上点起一盏烛火,又招呼张小凡坐了过来。
“我们大王村,一到晚上便有恶鬼出没。如果回家晚了,或在外逗留太久,都会被恶鬼所杀,尸骨无存!”,瘸腿老汉喘着气说道。
“老伯,我看你在门窗后面挂着一种灰色石头,这种石头真的可以震慑恶鬼吗?”,张小凡说完,起身走到窗户边,好奇地伸出手来准备触摸一下。
“摸一下无妨,万万不能摘下来!”,瘸腿老汉厉声说道。
张小凡仔细端详了一眼这灰色石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觉得无论是在草庙村还是青云山,这种灰石都触手可得。
“前辈所言的恶鬼,可有人见过?”,张小凡从窗边踱回老汉旁的椅上坐下来说道。
“这个……”,瘸腿老汉一时也答不上来,顿了顿说道“不管见没见到,反正回来晚了的人就会被恶鬼抓走,从此人间蒸发,再也不会被找到!”
“那么,请问老伯,恶鬼有没有入屋抓人或者杀人的?”,张小凡继续追问着。
瘸腿老汉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绝对没有”。
“老伯,这些灰石我看也是普通石头,不知道为何能祛除恶鬼呢?”,张小凡转过身来望着屋里挂着的一块石头,随口问道。
“这石头虽然是普通石头,可是经道士加入秘法的”,瘸腿老汉说道。
“道士?”,张小凡问了一句,马上想起之前毒蛇谷以及阳员外院中那个老道士。
老汉说完,拿出一些饭食,说道“村中匮乏,权请随便吃些”。
张小凡赶了一天路了,顿时也感到肚中饥饿,于是和老汉胡乱吃了些黑面馒头和咸菜。
月上东山,万籁俱寂。
“时间不早了,小相公早些安睡吧”,瘸腿老汉打着哈欠说完,在一张草铺上倒头便睡。
等老汉鼾声大作后,张小凡拿起诛仙剑悄悄起身而去。
空旷的大王村,为数不多的数十间民房都门窗紧闭,村民们早已酣然入梦。张小凡靠着墙根小心走动着,只觉得四下寂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到三更天时,月亮突然朦胧起来。
“呼呼呼”,忽然刮起了一阵妖风,顿时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张小凡连忙纵身越上一间民居的屋脊上,俯下身子仔细观察下方的动静。
只见一个鬼气森森的鸡皮老妪,手持竹杖,正缓缓从地下探出身来。
“古莽林中的老妪!同样也是金梅儿的三姑妈!”,张小凡大吃一惊。
那老妪径直走到一处民房前,刚要破门而入,鸡爪一样的枯手刚触摸门板时,后面的灰石仿佛有所感应一样,极速射出一道金光来。
“嗤”,老妪的手爪上冒起了一阵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味,顿时疼得她咬牙切齿,狠狠骂道:“周地仙,你这个负心汉!都是你干的好事!有朝一日,老身定要把你大卸八块!”
张小凡伏在屋脊上,心道“那老道士原来叫周地仙”。
鸡皮老妪还是不死心,又接连换了几家民居,试图闯入,结果无一不被门窗后面的秘法灰石所伤。
正当她气急败坏,骂骂咧咧时,两个身穿夜行服的男子匆匆走了过来。
只听见其中一人对鸡皮老妪说道,“老太君莫急,我等为你代劳”,说完准备去撞开那民居的大门。
张小凡在屋脊上侧耳倾听,那男子说话的口音竟和之前那五个南疆蛮子一模一样,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
“休得胡来”,张小凡大喝一声,手中诛仙剑一道剑气激射过去,凭空将那名说话男子双手齐齐斩断,接着纵身越下屋脊一剑朝那鸡皮老妪劈来。
鸡皮老妪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在这又遇到张小凡,连忙伸出竹杖来挡。
奇怪的是,那看似平淡无奇的竹杖,和诛仙剑猛烈相撞后,不但没有发生折断,还发出了轰然一声金石相撞的声音。
“小子,又是你!”,鸡皮老妪怒斥道。
“是我,不错。前辈为何要铸此孽业?”,张小凡说道,注意到那老妪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干枯的身体却仿佛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干尸。
张小凡不再搭话,举起诛仙剑劈头便刺。
只见那老妪诡异一笑,蓦地竟凭空消失不见了。
“遁地术!”,张小凡大惊。
突然背后生风,那竹杖携雷霆万钧之势,直插张小凡后心。
“轰隆”一声巨响,竹杖和张小凡全身本能升起的青色玄清道罡风猛烈相撞。
老妪两只眼窟里流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没想到数月不见,这年轻人的修为竟然进展的如此神速。
“哈哈哈,玄清道上清最高层,你小子果然非同凡人,老身杀起你来就费劲喽”,老妪随即阴森森地说道。
话音刚落,张小凡闻到一股腥臭,那股奇怪的腥臭比上次在仙乐居阳员外后院那只狐妖更为让人作呕。
几乎在一瞬间,张小凡感觉天晕地旋,眼皮沉重。
那鸡皮老妪一声冷笑,手中竹杖如一条竹叶青蛇朝张小凡极速刺来。
下一瞬,那熟悉的香味,带着一丝兰花的芬芳,她一身黄裳,脚踏金凤云将自已搂起,堪堪躲过那鸡皮老妪霸道凌厉的一击。
疾驰飞行中,夜风扑面,她用她温暖的胸膛贴着他,为他取暖,还在用传音入密焦急地询问着“小凡,小凡你醒醒啊”,原地只剩下那老妪拄拐愤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