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只灵性不高的鸟,为何要历练这么多年。
天界不会搞错了吧!
迟早有一天,她会上去敲鼓鸣冤,让所有天界的仙,都来看看,他们做事有多粗心!
自已不明不白,承受了多少委屈和非凡的磨难。
可是她没机会了……
她要死了。
就在这时候,众人身后远远走来一个人。
他像座沉闷的大山,带着一身凌厉,踏在风间,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池轻行走到她身边,用术法暂时稳住了她的身体。
同时磅礴浩瀚的煞气,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滚滚而来,源源不断进入他的体内。
万鬼哭泣,生灵俱变,天地之间瞬间成了一片混沌的灰黑色。
他们彼此对视,一言不发。
池轻行身上黑黑沉沉的业力,好像比整个世间都多。
世间传言他是无数恶灵所化,在这一刻好像得到了证实。
无辜的,不无辜的人类,妖魔,生灵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到此处。
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站在那里,身上如闪雷般激荡的煞气,像无数最凶恶的恶灵,张牙舞爪终结了所有的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向自已走来,“别怕,我会救你。”
白色长袍上的鲜血特别刺眼。
她不喜欢他穿白袍,见过三回,白袍上都染了大块大块的血,又腥又臭,沾在衣服上很难洗的好不好。
那是一个秋天,南歌的桂花开了,他们一路赶着回家,准备收集桂花酿酒。
路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听说有一只蛤蟆精,害死了不少人性命。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如花般的少女去送命吧!
至少得弄清原由。
如果传言所言非虚,该清理门户就清理户口,该给人昭雪平反,就给人洗雪冤屈。
她是未来的准妖王,绝对不能冤枉一个好妖,也不能放过一个坏妖。
谁能想到一只蛤蟆精,那种丑陋的东西,长得那般惊为天人。
谢润人如其名,温润风雅,简直能成为妖界,不对……至少能成为两栖界的楷模。
毕竟他的美貌,比狐狸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同样漂亮精致,少了那么点气质而已。
他还是一个顶好顶好的妖。
请她们吃了饭,听了曲儿,还喝了百年老酒。
酒是真好喝啊!
爽口又有种特别的果香味,回味无穷呢!
谢润怕浪费姑娘大好年华,事先说好,只结三个月的露水情缘,人家有理有据,连前来报仇的少女都无话可说。
她就更没话说了。
在未来准妖王的劝说下,谢润遣散了身边的凡间女子,并再三保证,不管以后谁来投怀送抱,都会拒之门外。
还答应照顾去世姑娘的家人,不会让他们孤苦无依。
毕竟是人姑娘家上杆上贴上去的,妖向来讲个你情我愿,她完全能理解的好嘛。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来到这里吃个饭,歇个脚,大家开开心心道别。
谢润拱手相送,“阿离,如果有一天,没有找到合适的道侣,你考虑考虑我……啊…………”
那一声凄惨的啊……出现的猝不及防!
惊天动地!
惨绝人寰!
池轻行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什么都没做。
可是他的手,像利剑一样穿过了谢润的胸口。
修长的手指在体内探寻了几秒,捏到一个核桃大小的东西,一刻都没有迟疑,干脆利落地捏爆了谢润的内丹。
她连阻止都来不及。
只看到无数一闪闪黑褐色的小星星,在她眼前一点点漂落在水池之中。
池轻行白色的袖口处,开出大片大片的牡丹花,红艳艳的。
真难看。
他扯掉一只袖子,淡淡地道:“借用灵珠,强行修炼,祸害少女,有违天道。”
谁来告诉她。
天道。
是个什么道。
在一个如神一般的人面前,什么道!什么规矩!
如同放屁!
……
……
“你在想什么?”池轻行看着阿离笑意不达眼底,奇怪的问。
春离回过神,看着遍地残肢碎片,轻轻应了一声,问:“你想怎么救我?”
“怎么救……”那人双手轻垂在身边,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没有感情,只会模仿人类的动作和语气,根本不会有任何感同身受。
正如刚刚千万生灵死在他面前,也不会在心里生出一丝起伏。
看对方好像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春离难过的提醒道:“我听说你的仙骨,能让天下任何生灵永生,你愿意给我吗?”
池轻行想了想,给了她一个主意不错的表情,“好,我给你。你先闭上眼睛,乖啊,别怕。”
春离没有闭眼睛,她不喜欢看见他穿白色。
每一次,每一次……都会沾满鲜血。
反正要死了,不必再装了。
以前她怕,是怕自已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如今,她只是不想池轻行背负太多的罪孽。
他这样一个不懂人心,甚至太过单纯的人,因为太强大,便被天下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身上如果背负罪孽,又该如何行走于天下啊!
池轻行等了一会,没见她闭眼,索性不等了,抬起一只手,虚虚地挡在她眼前。
有些怀疑地问:“我的骨头真的有用吗?”
“有用啊,不过,给了我,你会死,你难道不遗憾?”
“不会。”池轻行摇了摇头,“我不懂,遗憾是什么?”
“遗憾是七情六欲中的一种感觉。”
他遗憾似地轻叹了口气,“可惜了,活了这么久,还是不明白。”
“我拿出来了,现在放进去。”池轻行缓缓拿掉左手,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问。
他身上几乎全被血染红,胸口上有一处特别显眼的红色,看不出哪些血是别人的,哪些是自已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对方在一边取骨头,一边和她聊天。
她的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望着瘦而薄的手掌之中红白交错,握着一根小小的,鲜血淋漓的肋骨。
那双白净细长的手,随意地弯曲着,好像拿的不是自已的骨头。
心仿佛被世界上最尖利的刀尖,清晰的刻着什么字,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个人。
不懂情感,却怕她害怕。
明明没有心,偏偏如此细致的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怎么能不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