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画其实拿出来才一阵,没过多久,竟开始剧烈颤抖,潘尚渐觉难以掌控。
竹轩见状,连忙伸手相助,共持灵画。
潘尚几句,便是点醒了竹轩,文安观后山又是一处幻境重重的“仙山”。
思来想去...自已无意间已经见识不少高修、半仙,只是他们谦虚,不喜妄称仙家美名。
潘尚故事说得尽兴,语气中却是难掩失落,他见画中景象愈发灵动,便急忙将其卷起,道:
“此画蕴含无上灵气,恐会惊扰周遭,招致神仙责罚。既然云兄未曾有幸目睹,在下便将其妥善收回。”
言罢,他将画卷轻轻收入衣襟之中,轻拍竹轩肩头,示意继续前行,叹道:
“云兄身怀绝技,竟也未得登山一窥,想来那仙山百年难遇,传言非虚啊,唉...”
“潘兄此行,所寻之物,岂止灵果,更有那虚无缥缈的仙山吧?”
潘尚苦笑摇头,直坦言:
“全靠家祖遗留下的这幅灵画,以及一些道听途说的传言指引。当然,还靠着那几位不幸的江湖大哥...”
“那几位大哥,应是潘兄雇来带路的吧?”
“...是,瞒不过云兄,他们乃是我雇来的寻宝人,熟谙山林水道,我欲寻果救人,只能倚仗他们引路。
虽花费不菲,却未料到会遭遇此等不幸。”
“非潘兄之过。”
“话虽如此,这几人安葬之事,带路有功,我自然不会马虎。”
沿河而行,此处林木稀疏,但河畔碎石遍布,遗迹断柱隐现,石与废墟融为一体,字迹难辨。
若非竹轩精通考古之学,寻常孩童或妇人,即便日日在此嬉戏劳作,也未必能识得其中奥秘。
两人走走停停,潘尚或许久未进食,竹轩想起上汪山时采摘的野果,便至河边洗净,二人边吃边聊。
此河宽阔,水流清澈,但潘尚却言,水有时会变咸,届时会有尖嘴鱼逆流而上,游至文安山产卵。
产卵之时,那尖嘴鱼群还会在文安山层层瀑布边上建窝,每年都有不少渔夫在河道寻那些弃窝,听说皆是那尖嘴灵鱼进食天材地宝所吐出的精华,可入药治病。
潘尚坐在河边石上,双腿不能动弹,忍着痛用手移了移腿脚,直至舒适。
两人蒙面进食,颇为不便。
于是,他轻轻摆动身上的黑衣,率先开口:
“不如我等摘下面具,反正进城之时也需摘下...”
竹轩闻言,淡然一笑:
“在下习惯以面具示人,进城亦不摘取,拉开一角便可...不影响进食。”
说罢,他轻轻掀开面具一角,露出口鼻,拿起野果品尝。
那果子酸涩难咽,形似柑橘,皮脆可食,但核大肉少,吃起来颇费功夫。
竹轩啃食果皮,果肉少得可怜,却也能稍解饥渴。
“云兄不忌惮官差耳目?”
“何惧之有?”
“云兄看来真的是少进城,有所不知。
此城有俗,戴面具者,多为横行江湖之徒,易遭人诟病...此言或许不太中听...”
竹轩闻言,心知潘尚已将自已当作贼人,虽觉无奈,却也不以为意。
“无妨,云某自幼饱受冷眼。我非贼人,难道还需昭告天下?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何惧官差查。”
“云兄胸襟,实在令在下钦佩。也是...也是,在下亦非贼人,那便先行摘下面具了。”
言罢,潘尚脱下夜行黑衣,露出真容。
只见他眉清目秀,五官俊朗,一双眼睛更是异于常人,乃水族独有瞳孔,颜色各异,一边紫白,一边黑黄相融。
双眼色泽淡雅,非但不显怪异,反而增添了几分秀气。
眉心上还点缀着几点金色纹路,举手投足间,尽显达官贵人的公子气韵。
此时,他口中念念有词,似在恢复灵力,欲将夜行服与香塔果收入腰间一个形似葫芦的奇石之中。
竹轩见状,心中暗自思量:
“此人收纳葫芦,竟也需如此之久,想来正如云叔所言,非人人皆能轻松驾驭葫芦。”
片刻之后,那人终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将诸物悉数收纳完毕。
竹轩先前收放葫芦,快若惊鸿,潘尚未曾目睹,此刻忽地想起那些遗落的包裹,不由惊声道:
“哎呀,险些忘了,那些山坑里拿上来的包裹云兄置于何地?须得赶紧取回才是。”
竹轩闻言,嘴角微扬,不置可否。
他只轻轻一旋手中灵环,左手一展,腰间葫芦一道璀璨流光闪过,那三大包沉甸甸的包裹便落入他掌中。
见竹轩左手轻而易举地提起那重物,面不改色,再观其收放葫芦之技,潘尚心中更是惊涛骇浪。
虽早知竹轩修为在自已之上,但亲眼目睹这一幕,仍忍不住赞叹道:
“云兄乃真才实学,真术法也!鄙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竹轩闻言,淡然一笑,随即将那三大包裹递上前去。
潘尚双手刚一触到那包裹,便觉其沉重异常,身形一晃,险些从石上滑落河中。
竹轩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住,笑道:
“此前不过是代为保管,云某爱财,不贪财。
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真不是贼寇...潘兄当真心有误解。”
潘尚被这一下惊出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将包裹收入葫芦中,额头上已是汗珠密布。
好一会儿,他才收好,随后抹了抹额上汗珠,笑道:
“云兄这等修为,在我汪湖之地亦是凤毛麟角,即便不涉那等营生,亦能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竹轩闻言,苦笑不已,只觉这误会愈描愈黑,想来这便是先入为主的偏见吧。
自已在汪湖戴面具的印象欠佳,日后怕是免不了要遭受白眼。
…
两人简餐一顿,洗了把脸,竹轩又为潘尚运功查看腿伤。
探查之下,他发现潘尚一条腿的伤势并不算严重,遂以灵力加持,为其点穴疏筋,扭骨正位。
一番施为之后,潘尚竟能单脚站立而不觉疼痛,只是略感酸胀。
“哈哈,真乃神技也!云兄医术真是了得!”
潘尚惊喜交加,赞不绝口。
“另一条腿则需排出黑血,配以药方调理,再辅以静养,方能痊愈。在下此刻无法助你恢复,潘兄还需回去后另想办法。”
潘尚闻言,连连摆手:
“无妨,无妨。云兄此恩,鄙人铭记于心!回去后定当设宴款待,你也别去住那些客栈了,随我上焕阳楼喝几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