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树枝繁叶茂,果实累累,竹轩在摘取之时,不慎触碰到一根细嫩的枝条,其上花朵摇曳生姿,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果香。
闻其香,又念其美。
此果带走,如能栽种,那该是多妙...
竹轩没敢多停留,站那斜壁树上,终究还是要耗不少气力。
待潘尚焦急万分,左顾右盼,约有半柱香的工夫过去以后...
一道矫健身影轻踏枝桠,几个起落,便已翩然返回山坑之上。
竹轩自葫芦内取出四枚香塔果,步履从容地走来,缓缓言道:
“潘兄,闻君欲救人一命,四果可够?在下仅自留三果。”
“...”
潘尚心中还在盘算如何酬谢,竹轩已将果子塞进他怀里,言道:
“拿着...你双腿有伤,难以行走,在下便送你一程。”
“云兄,在下囊中羞涩,没带多少盘缠...
不过,你放心,待我归家,定会重谢于你。”
竹轩一推手,摇了摇头道:
“哎,你拿去救人,我怎能取你钱财?快,且收下果子。”
“这...”
“我一夜未眠,正欲寻处客栈落脚。你若有银两,便请我吃一顿...”
“此果价值连城,岂是儿戏。
云兄,这百顿百宿也难换,你日后可会后悔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话已出,你便拿着,若贪你钱财,那便失了这救人的初心。”
“这...鄙人可不敢拿这么多...”
说罢,潘尚便想只拿一果,其余的抓在另手上欲想递回。
竹轩不废话,接过潘尚手中的布袋,将其递来的四个香塔果直接绑在他身上道:
“你四我三,落脚处便拜托潘兄,此事谁不欠谁,莫再言说,否则云某便一个不给了。”
潘尚一直觉得竹轩是贼,却没想到这贼这么仗义,真是个爽快人,便再言道:
“那便谢谢云兄侠盗之举!”
“侠盗?哎,我可不是贼啊,可别乱说...你该感谢这山,这香塔树。
当然,还有文安观中的诸位仙人。”
“好好好,此字不雅,不提,不提这字!”
说到称呼,“阁下”一词,在梧国之地,通常是对达官显贵或皇族之人才会使用,汪湖自然也不例外。
这潘尚衣袖间流露出的香气,皆非寻常百姓所能拥有。
就连他手上的玉戒,亦是价值连城。
虽然他已通过喷洒药水、改变举止等方式,刻意遮掩了自已的身份。
然一见面,竹轩就称他为阁下,潘尚回想起此事,自然明白自已的身份已被竹轩窥破一二,非是凡夫俗子。
于是,他再次试探,半真半假地说道:
“云兄目光如炬,初见便称我为阁下。但云兄还是叫我潘兄吧,我家族虽略有薄财,却非大富大贵之家。”
竹轩知道此人不会承认是富贵人家,心有隐事,便不再提那话题。
随后蹲下身,将潘尚背起,朝着官道方向疾驰而去,口中言道:
“潘兄,你家在何方?请一路指引。”
潘尚尚未回过神来,竹轩已跃上巨石,踏上高树,犹如一阵清风掠过,赶路如飞。
起初,他险些惊呼出声,但随即发现竹轩步伐稳健,并无半点颠簸之感,反而如同在飞翔一般,迎着和煦的阳光,吹着清新的微风。
两人渐行渐远,彻底离开了文安观一带,快步向城中赶去。
“云兄,你可熟稔城南的路?闻听你口音,似乎并非汪湖本地人氏。”
“...”
竹轩不便透露自已是受高人指点入汪湖,便随口道出自已来自某个偏远湾镇,初来乍到,尚需潘兄引领。
潘尚听闻,便手指前方,沿河而望,道:
“云兄请看,沿此河而行,不久即可抵达城南。”
竹轩背着潘尚,心中暗自揣测其伤势,只觉其腿伤似乎并非单纯摔伤那么简单,其中必有隐情。
他虽未见煞气,但深知人心隔肚皮,这潘兄究竟是何身份,尚需进一步探查。
而潘尚亦在暗中观察竹轩,心中疑虑重重,不知他是否为匪贼,尽管其看似并无恶意,但江湖险恶,不得不防。
两人各怀心思,身着异常,都以为对方是贼人。
竹轩一边疾驰,一边以手探其穴位筋骨,沉声问道:
“潘兄这腿伤,似乎并非近日所摔。”
“云兄果然眼力不俗,我腿有旧伤。”
两人细细言谈,潘尚倒也提了几句,原来那几人都是爬树好手,但背着东西贪心总想摘多几个,便摔得个如此下场。
世事无常,平原亦能跌死马,浅水亦能淹死人。
本是攀树高手,却因一时疏忽,命丧黄泉。
竹轩不禁叹道:
“一时大意,便丢了性命,可悲可叹。”
“待过段时日,鄙人再来此处请人安葬...”
“此山路险要,若非有所求,也不至于落得这下场。”
潘尚闻言,似有所感,继续道:
“云兄,你从文安观而来,可曾见过那文安观后山的古树山路?”
“有路那是自然有路,只是常人难走,就看你敢不敢走了。”
“我有一画,可指大致方向...”
说罢,他示意竹轩停下,从怀中取出一幅精致的画卷,缓缓展开。
竹轩背着潘尚,无法转身观看,但侧目扫过一眼,已觉那画卷不凡,仿佛是活物。
待潘尚将画卷递至他眼前,他定睛一看,只见画中描绘的正是文安古树禁地中的雷击木一角。
云雾缭绕的台阶、灵芝灵草、苔藓灵虫,皆色彩斑斓,栩栩如生。
更令人惊奇的是,画中竟还隐约可见汪山爷与山岳鸟腾云的背影,仿佛即将破画而出。
潘尚微微一笑,道:
“此灵画乃家祖所留,能窥得汪山爷与山岳真君显灵,实乃难得。”
“潘兄可有上去过?”
“...没有,此行便是寻这处。”
两人轻谈间,那画渐渐动了起来,竹轩不禁惊叹道:
“此画非凡品,竟能如此逼真!”
“云兄,这便是传说中的文安树仙山,你在山上,可有听闻那山上山?”
竹轩自然不会道说仙山的事,只得撒谎摇头道:
“山景虽美,但这山雾蒙蒙,没摔下来和你一起掉坑里已是万幸。”
“倒也是...也是。不过啊,你也没见到,那鄙人可听说的多了...”
潘尚拿着那画,指着这指着那,大大小小讲了不少听来的故事。
竹轩权当不懂,便也是静静的听,不敢多说。
聊了没多久,那画中的景象愈发生动,灵光闪烁,直射天际,似在吸收外界灵气,不断产生出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