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阁中一应陈设精巧雅致,落落大方,倒是居住的好地方,要是没有被监禁的话。
被关进秋水阁的第二日清晨,两个婢女进来侍候谢婉宁梳洗,梳洗后为她梳妆打扮。
服侍她的婢女乖巧伶俐,一个脸上活泼,一个脸上谦恭。
“你们叫什么名字?”谢婉宁问。
“奴婢馨儿。”略显活泼的婢女躬身行礼。
“奴婢兰儿。”略显谦恭的婢女躬身行礼。
“馨儿、兰儿你们快起来,我不过就是一个阶下囚,在我面前不必多礼。”
“奴婢不敢。”两人齐声回道。
馨儿兰儿在司马府已有三年,却从未见大司马对哪位女子如此上心过。
从前倒是有不少奴婢甚至是高门大户的小姐想要诱引大司马,俱落得极惨的下场,府中人人自危,从此再没人敢诱引大人。
这位小姐听说是刺杀大人未遂,因此被囚禁在秋水阁的,大人从前对待刺杀自已的刺客都是割下刺客头颅悬于城门以示警告,眼前这一位小姐竟然毫发无损地坐在秋水阁里,甚至还被要求好吃好喝地供着,当真奇怪。
“不是说司马府没有女眷吗?这些都是哪里来的?”谢婉宁盯着桌上各式的珠钗簪花问道。
“回小姐的话,这些都是大人为小姐置下的。”馨儿回答。
裴衡还给她一个女刺客准备钗环?真是匪夷所思。
瞥了眼琳琅满目的头饰,谢婉宁选了只点翠珊瑚腊梅簪递给了馨儿。
“就这一只吧。”
“是,小姐。”
服侍谢婉宁吃完早膳后,馨儿、兰儿就要收拾桌上的碗碟,盯着那瓷碗,谢婉宁有了主意。
“馨儿、兰儿别动,我来帮你们收拾。”
谢婉宁双手被捆、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碗碟,一个不小心那瓷碗落在地上哐啷一声,裂成碎片,趁二人不注意,谢婉宁把一块瓷片踢到了床塌下。
“没事,我来收拾!”谢婉宁蹲下身子,双手拾掇起一地的碎片。
“小姐不可以!还是让奴婢来吧!”
怕她受伤,馨儿、兰儿赶忙蹲下身子,和她一起捡碎片。
终于收拾好了一地狼藉,馨儿、兰儿行礼退了出去。
待她二人走后,谢婉宁坐了下来。有了那瓷片,双手终于可以解脱了,只是要如何出去呢?
只能等深夜了。
在秋水阁密不透风地被软禁了两日,谢婉宁跳脱的性子就要被逼疯了。
不行,今夜一定要想办法出秋水阁。
这几日谢婉宁很是安分,裴衡也未曾再踏足秋水阁,谢婉宁也不再惊惧。
门外守卫得了重令这几日自是不敢懈怠,一直谨慎地盯着秋水阁。
这两日里面的人也很是安分,今晚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想来那小姐应该不会想着逃出来了。
守了三日两夜,府兵早已疲惫不堪,夜半三更的时候,依靠在门边悄悄打了个盹。
谢婉宁用瓷片在镂空的竹门上切割,割出能容纳一只拳头大小的洞,右手伸出,摸到门上的锁,用那只点翠珊瑚腊梅簪去戳锁上的小口。
戳了半天,竟真的戳开了。拿掉已开了的锁,轻轻拉开门,谢婉宁轻步踱了出去,府中人多眼杂,虽然是半夜,却也要谨慎,谢婉宁足尖轻点,上了房梁。
得先去七录斋寻找裴衡谋害爹的证据。
在后院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七录斋,谢婉宁推开窗,翻了进去。
此时书房漆黑一片,谢婉宁寻了烛火悄悄点燃一支,借着微弱的烛光寻找关于谢府的一切文书,在书房的右侧屉柜里,有一封书信,是徐州的太守陈醒写给裴衡的,谢婉宁一目十行地阅完,心中大惊。
那太守在信中竟言明她父亲拥兵自重,意图谋反,还列举了证据和证人。
果然,裴衡已经在想办法弹劾他的父亲,意图一网打尽。
只是,她父亲清廉忠正,怎么可能会谋反呢?
把书信收进里衣,不管是真是假,她都需要查探才能知道。
翻了其他文件,俱是陈述各地民生及弹劾一些官员的奏章,无甚特别之处。
把案桌摸了个遍,探到案桌底部时,竟好像有一处暗格,这暗格也不知如何打开,谢婉宁用烛火把案桌照了个遍,也没找出开关之类。
莫非开关是这里看似普通的物件?
随处摸了摸,摸至砚台竟有一丝松动,谢婉宁按下砚台,那桌下的暗格果然打开了。
暗格中藏着一封书信和一份卷轴,那卷轴明黄色软绸质地,上面绣着五爪金龙,竟像是皇帝所用,观色泽像是先帝时期颁布的圣旨,只不知这上面写的为何,竟显现不出字样来,真是奇怪。
那书信是宁国公夫人写给裴衡的,也不知写了什么,竟被他藏到这么隐秘的地方。
罢了,应与她谢家无关。
把卷轴和书信放回暗格,谢婉宁从窗户跳了出去。
找了府外一处安全的地方藏了书信,谢婉宁又折回了司马府。
她还没蠢到要自行逃跑的地步,裴衡既知她是谢婉宁,即使她逃了也会去谢府把她抓来。
只能光明正大地被裴衡放走才行。
按原路返回,黑暗中竟有一处发着亮黄的烛光,屋内隐隐约约看出水雾缭绕,那里应该就是司马府的净室了。
司马府豪奢,连沐浴都有专门的浴池,看那房间规模,似乎还不小,裴衡可真会享受。
府中除裴衡外其余人俱是用浴桶洗沐,能用浴池的必定只有裴衡,因此这里面一定是他,也不知这大半夜的裴衡怎么会去泡澡?
管他呢。
裴衡日日随身佩戴她的白玉琉璃佩,趁他沐浴去拿回白玉琉璃佩才是要紧,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下一次她可不一定能逃得出来了。
打定主意,谢婉宁在屋檐轻掠,往司马府净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