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厢房。
裴衡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身上的血迹。
那剑由极精炼的玄铁所铸,极薄,剑柄上雕刻着一条金色云龙,威严无比,刀如秋霜,透着森冷的寒意,剑身被猩红的液体覆盖,殷殷滴落,白色的帕子早已染得通红。
男人脸上无喜无怒,仿似早已习惯这样刀尖舔血的日子,他身后站着云清和云奇,厢房中不再多一个人。
裴衡向来不近女色,云中月自然不敢让伶人过来伺候,平白无故惹怒这位阎王爷,多余的人也不敢放,只叫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小厮站在门外伺候。
宽敞奢华的厢房中静寂无声,与外间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人都清理干净了?”
男人终于冷冷开口。
“回大人,刺客已尽数清除。陈尚书府上下九十口人已全部下狱。”
云奇说罢,眉头拧了拧,终还是开口说道:
“大人,如此不留余地许会让众臣更加怕您,这样只怕对大人收拢人心不利。”
“陈章买卖官爵,以权谋私,暗中勾结逆党,煽动皇帝与本官作对,这些罪名即使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当堂诛杀不过是给群臣的警告。云奇,你不必紧张。”
裴衡淡淡说道。
云奇垂首:“是。”
“放出来的消息确切?”
“那边放出来的消息,不会有错。”
裴衡眯了眯眼,薄唇微扬。
也不知是谁放出的这消息。
“想诱本官出手,倒有几分胆量。”
长剑收入剑鞘,裴衡长腿轻迈走到窗前俯视整个云台阁。
“这幕后之人竟然在我的眼皮底子下做小动作,有趣。”
眸中温度骤冷。
“云奇,传令下去,务必查出这幕后之人,否则,让他们提头来见。”
“是。”
楼下
云台上的妙人衣裙稀薄华丽,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身姿婀娜,伴着琴声扭动腰肢翘臀,惹得台下男人血脉喷张,气血翻涌,只想抓了身边佳人共赴云雨。
一楼内不设厢房,只摆桌置椅,桌与桌相隔不过一米,客人们碍于面子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做那禽兽之事,但手却在伶人身上流连,惹得她们娇喘连连。
场面开始有些萎靡,谢渊一览楼内情形,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廉晁和东方溟似是按捺不住欲要发泄,搂着伶人进入隔壁厢房去了,不一会房门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呻吟。
厢房内只剩下谢渊、卫洵和两个伶人。
“你们都下去。”
卫洵冷声道。
“是。”
两个美人乖顺地低眉退下。
“卫兄不去?”
“谢郎都不急,我急什么?”
卫洵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难道是这云台阁的美人不合卫兄的胃口?”
“非也。逢场作戏罢了,何必认真。谢郎不也是吗?”
一双凤眸直勾勾地盯着她,薄唇微扬。
原来两人都瞧出了彼此的风流只是伪装。
“原来如此。”
谢渊微一沉吟。
“不知今日这彩头到底是什么,竟把裴衡都引了来。”
“既是他想要的东西,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物件。”
“如此,我们便等着看好戏吧。”
在没人注视的角落,谢渊轻勾嘴角。
另一边厢。
看着楼内淫靡的场景,裴衡挑了挑眉,面上如千年寒冰般不曾有丝毫岿动。
“表哥有多少年不近女色了?这些年来想近他身的女人不少,但是能近得了他身的女人一个都没有。外界传言,那些想着攀他高枝的女人最后都死于非命,这下谁还敢来靠近表哥?”
云清小声嘟囔,顿了顿,继续说: “哎,可怜表哥长得如此俊美,比那大魏第一美男卫洵有过之而无不及,位极人臣,身边却无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
“你别出声,叫大人听到又该罚你。”云奇提醒道。
“云清,上次的五十军棍还没让你长点记性吗?”裴衡晃了晃手中的酒盏。
“大人息怒,云清只是头昏多言了几句,请大人饶恕他的罪责。”
云奇拱手。
“回府后自去领三十军棍。”
话语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是。”
云清懊恼接令。
从前的裴衡不是这样子的。
裴衡乃宁国公府的嫡世子,也是云奇、云清的亲表哥。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裴衡幼时顽皮至极,与云奇、云清二人经常闹得宁国公府鸡飞狗跳。
只是自宁国公夫人五年前薨逝后,裴衡就变成了如今这副冷血无情的模样,与他们也不再像从前亲厚,对待靠近他的女人更是心狠手辣。
再这么下去,他恐怕要孤寡一生,云奇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