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府浴池。
偌大的净室里水雾缭绕,和田玉铺就的浴池里撒着片片鲜红的玫瑰花瓣,白玉般的池水隐隐约约模糊着水下精壮的腰身,光裸着的上半身张扬着雄性致命的吸引力,偌大的浴池只有裴衡一人在此,此刻他背靠着浴池,闭目养神。
自元宵那日遇到那女人之后,他一直压抑极好的情欲总想突围,从前半月才会出现一次变作五日一次,每每此时只有来泡这冰冷的汤池水叫嚣的欲望才稍有缓和。
自五年前母亲因那狐狸精薨逝后,他看到女人总是生出一股疏离,对勾引他的女人更是止不住的生厌,勾引得烦了,杖杀她们竟然给他带来一种奇异的快感。
谁叫她们如此恬不知耻,既知他不喜女色,还要飞蛾扑火地引诱他,把他惹恼丢了性命也是咎由自取。
只是自元宵遇到那女人之后,每每熟睡之时,那处总叫嚣得厉害。
梦里总出现那女人嫣然的笑,婀娜玲珑的身段,以及她……诱人的酮体,之后这女人甚至还与他欢好,醒来后褥下俱是黏腻。这要是传出去,他大司马的威名何在?
心中恼恨,要不是那女人不知死活,自已又怎会如此,等他抓到了她,看他怎么好好折磨这不知死活的女人。
兴许是自已禁欲久了,需要女人开开荤了。
正思量间,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
“奴家沁雪问大司马安。”
阖着的双眼蓦然睁开,透过水雾瞥见浴池旁跪立的美人儿,那美人身体未着寸缕,只穿一件薄纱盖住,隐隐约约露着身上嫩白的雪峰,娇俏的臀,头低垂着,看不清面容。
“抬起头来。”
沁雪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穿过缭绕的水雾看清了眼前的男人,那男人光裸着上半身泡在浴池里,身姿随意地斜靠着,眼神冷漠,看着她的眼中有情欲流动。
沁雪心中喜悦,如此惊为天人的男子自已竟有幸伺候,传闻中他不近女色,嗜血狠辣,看来不全是真的,见惯了男人的沁雪知道,那男人眼里的情欲她最是清楚不过。
“你就是云台阁的头牌?”
磁性的声音染着些许情欲的喑哑,更显蛊惑。
“回禀大人,奴家就是云台阁的头牌沁雪。”
双眼忍不住偷偷瞧他,沁雪伺候过的男人不少,却从未有人能让她第一眼如此迷恋。
“过来。”
看着她做小伏低的样子,裴衡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厌恶,但身子却仍在叫嚣。罢了,先让它平息再说。
沁雪起身,踱步向他走来,经过云台阁老鸨多年的训练,沁雪早已深谙男人的心思,这几步走得摇曳生动,婀娜多姿,她有自信,能让眼前的男人为她迷倒。
来到他倚靠的浴池一侧,沁雪退开身上最后一层薄纱,身子滑入水中,站在了裴衡身旁。
“大人。”
声音娇媚。
双手如水蛇般攀住他宽阔精壮的胸膛。
肌肤相碰的一刹那,五年前的回忆突然涌入他的脑海,交叠的酮体,母亲临去时那惨白的脸,被军棍打得皮开肉绽几欲没命的自已……往事如洪水般涌入脑海,情欲瞬间熄灭,眼中绽出嗜血的恨意。
手突然拢住那美人的脖子,缓缓举起把她抽离水面。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我母亲才会含恨而死,你们都死不足惜。”
冰冷的声音带着肃杀的恶寒。
沁雪身子被举起,双手茫然地扯住那有力的手臂,不知自已因何惹了眼前的男人,此时他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与刚刚的慵懒恣意判若两人,沁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原来裴衡这阎王之名不是白叫的,如果说刚刚还是她梦中的情郎,那此刻他就是来要她命的阎王,心中惧怕不已,沁雪声音呜咽,不停拍打着他的手臂。
此刻的裴衡眼中汹涌着滔天的恨意和嗜血的狠辣,手中力道收紧。
沁雪眼中满是哀求,手用力扯住裴衡的手臂只为让他松手。
脑海中突然闪过那粲然狡黠的一笑,如明月般照亮昏暗的大地。
裴衡眼中恢复些许清明。
待沁雪气若游丝之时裴衡嫌恶地把她扔到池外的楠木地板上。
“滚。”
沁雪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待恢复气力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穿起脱落的衣裳和斗篷,一刻也不敢多待,踉跄地逃了出去。
背靠浴池,裴衡眉头紧锁,每当恨意滔天时,他总忍不住要杀人,当剑刺入肉体时鲜血涌出的观感,那人临死的哀嚎总能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这畅快甚至盖过了情欲。
这条路他走得何其艰辛,自宁国公夫人含恨而终后宁国公便不再如从前那般护他,对他轻则皮鞭重则军棍,每日只围着那狐狸精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对自已不闻不问。
他恨极了那一对狗男女,那时便离了家中,投入征讨匈奴的大军。自小小的斥候做起,经历了无数九死一生的战役,累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军功。笼络人心,玩弄权术,踩着累累的尸骨,才当上了如今的兵马大元帅、手握重权的大司马。
压下翻腾的杀念,默默睁开双眼时已恢复清明,裴衡起身踱出浴池,披上月白色的外袍,没入了黑暗里。